第十五章:无标题1515(1 / 1)

在王与的事业越做越大的时候,蓝银虎的生意却是慢慢不行了。随着关川市蓬勃的发展,各类商业银行都蜂拥而至。蓝银虎本来的根基就是放高利贷,可现在但凡有财产、有资格的人或企业都用银行的贷款,这高利贷成本太高,而且蓝银虎又做事狠辣,慢慢的只会有一些穷途末路的人敢用他的钱,可那些人一旦暴雷,蓝银虎就是把人杀了,也只能卖个肉钱。所以他已经有几次联系王与,想让王与给出出主意也好,让他入个伙儿也罢,毕竟大哥大架子要摆,小弟的事务要平,他的花销可不是小数。

蓝银虎进来之后,自然免不了的先是和各位一顿寒暄,王与介绍完妻子之后,又是一顿夸奖,不过其中带的粗鄙之词颇多,让被夸的刘春梅听着并不是很高兴。蓝银虎又再一次的表示想有一个跟王与合作的机会,还提醒王与毕竟他俩是一路‘风雨同舟’走过来的,其中自然也带有一点提醒。这时王恕注意到包厢门口还站着两个年轻人,想必是蓝银虎的小弟了,其中一个他可是认识,并且曾经熟悉的不行。王恕转过脸不再往外看,希望没有被那人认出来,他打心眼里鄙视那家伙,那些家伙。王与注意到了王恕异样的表情,便对蓝银虎说到:“虎哥,我有几句自家人的话,想要对你说。”蓝银虎心领神会,转头一摆手让手下把门关上,人留在了外边。王与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虎哥,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孩子。老人说让我认个干儿子,‘引一引’儿孙缘。今天这不,收了两个干儿子。”蓝银虎一听哈哈大笑,表示这有什么还关起门说。王与表示跟蓝银虎说自然是没关系,不想让他的小弟听到,觉得自己搞封建迷信这一套。蓝银虎说:“连我都意外,手眼通天的王总,也信起了歪门邪道,那都是我这种粗人玩的东西,哈哈哈哈。”随后转向王恕和王不争:“你们看看我,记住,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蓝大爷,额嗯,文明人叫蓝伯伯。有谁敢欺负你们,你干爹没空,就来找我!”在王与的指挥下王恕代表兄弟二人给蓝银虎敬了一杯酒,看得出来王恕非常不乐意。随后王与接着说道,他手头有一个生意,但自己被被工厂的琐事牵绊,搞得焦头烂额没法儿去做。蓝银狐随即表示很感兴趣,并急切的询问具体细节。王与说他明天上午就有空,并说不用蓝银虎到印刷厂去,自己一早就去登门拜访。这可把蓝银虎高兴的不行,终于算是说动他王与了:“哈哈哈,兄弟你也别来太早,为了今天你的好事我一会也要多喝两杯,你来太早我醒不来。”见事情敲定,二人又碰了几杯酒,蓝银虎便回自己的酒局去了。

王与让大家重新落座,别被蓝银虎搅了兴致,不过这顿晚饭没有在持续多久就结束了。原因是刘春梅要求王恕和王不争尽快搬到他们家里住,她这样说:“你们俩住一楼,我们在二楼,不影响。尽快收拾一下搬过来,别嫌阿姨说话不好听,回去看看家里的东西,能不带就不带。一会吃完饭,我带不争去买点衣服用品什么的,也不要不好意思,一家人慢慢就习惯了。”这次吃饭后第三天,刘春梅就催促着他们搬了家。事实上,这兄弟俩真没什么可带的,就那几身衣服,也很快被刘春梅买的新衣服代替掉了。王恕最后还是把爷爷的骨灰盒留在老院子里,他不能带着爷爷去刘春梅家里啊,也没钱买块墓地:“爷爷,你先委屈一下,等我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您搬新家。”两次出去置办东西,梁风可没缺席,最后一周假期结束她还甚是恋恋不舍。说来也怪,王不争和这两位女同志相处的时候非常轻松,可看见王与还是心惊胆颤的。

说回当天晚饭结束,刘春梅、王不争和梁风就去逛街了,梁金还特地交待不要再给梁风买衣服了。而王恕则和王与一起,梁金开车把他们送回了星升印刷厂,看着依依不舍的梁金,王与说道:“行了,别惦记了,剩下没喝完的酒你拿回去吧。”梁金抱着酒瓶子咧着嘴,像是在展示自己口腔里的每一颗牙齿,紧蹿两步回家去了。王恕和王与,现在可以叫做父子俩了吧?一起进了王与的办公室。

父子二人进了办公室后,王恕照常坐在沙发上,王与却甩给他一支烟,这在父子之间倒不常见。王与说:“王恕,我接下来对你说的,你要放在心上。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我不对你隐瞒。”王恕刚抽了两口,就把烟灭掉了,幸亏刚才喝的不多,现在还能聚起精神。王与缓缓开口道:

“你也在厂里待了不短的时间了,工厂的效益多多少少你心里是有数的。前几年,在我们第一批人领着文化产业发展的时候,市场非常混乱。能钻的空子很多,能挣的钱也很多。但现在风气正在慢慢转变,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这种基础的产品,是很难维持公司的发展的。一个企业,停止发展,就是慢性死亡。就像那句话:逆水行舟。所以,其实在工厂之下,我还有一个产业,与书画家协会相关,这你目前不需要了解太多。但也是这个产业,导致了我和单文瑞分道扬镳。目前我正在加强那个行当的安全性,这也是为什么会不间断地从咱们厂选拔一些人走,哪些人组成的是一个押运公司。之所以以你推荐的名义,是因为有一天要你接手。你选出来的人,自然对你感激,便于你将来领导他们。在你接手之前,当然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之后才有可能。我会先把整体框架和路线都准备好。所以第一点,这些年,是你学习和成长的时间。”

王恕疑惑道,难道是在单文瑞离开的时候就已经选定让自己接班了吗?可明明是今天才认得干爹啊。还有就是,目前来说王与的名气和影响力在关川市已经不小了,他到底想做成多大的事业呢?王与接着说道:

“比那更早。是在你来工厂上班的第一天。我有把握能收服你,唯一赌的性质就是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这一点到目前,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不过这世界上本就没有肯定能成的计划。我是要做大事的,至于最后做成什么,无法肯定,但目前来看,当前阶段还是要赚钱。不仅仅是企业不进则死,人也是这样。你以为那次真的是例行检查吗?那天早上市里叫我过去,是希望我能更进一步,进入政协队伍。可以我目前的贡献,还差一些。于是我正在着手牵头一个项目,本来名叫‘关川文化复兴工程’,但研讨后被定为了‘中原文化复兴工程’。你看领导们也要做大事。平川县那座老破塔你一定知道,马上就要围着它建一座寺庙,这就是复兴工程的第一步。复兴之路中藏有无数的机会,那便是我下阶段的重心。有人希望我进步,就有人希望我退步。而这座工厂,就是我摆在明面上给他们下手的机会,也就是那次突击检查的原因。所以第二点,你要多跟单文瑞学习,保证印刷厂这个鱼钩,不能反过来钩伤我自己。”

王恕表示他确实还太小,这些东西别说接触了,之前听说都没听说过。但其实现在王恕心里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按照目前王与表露出来的布局,他收养兄弟俩,又是什么目的呢?王与说:

“关于收养你们俩,其中的原因,最简单的一个,确实是看你们可怜,也是给春梅一个寄托。还有我从你身上看到的潜力,也想为我所用。另外,要提升身份,不仅仅靠实力也好财力也罢,还需要口碑。现在还早,过一两年,无论我和你阿姨会不会有孩子,都会为你们办一场认亲宴会。不用宣传,众人都会知道。你现在肯定想的是,我只是把你们兄弟二人当成棋子,当成工具,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情感是在相处相伴中产生的,即使是男女之间的一见钟情,那不也都是见色起意吗?只有接下来的长期朝夕相伴,互相扶持,互相改变,才有了所谓的情。爱情、友情、亲情都是如此。我对你的恩情摆在那里,你不要质疑,听我的话就好。让你办的就要办成,不让你办的一点别碰。所以第三,不要自大,不要自卑,也不要用利益的眼光审视我们现在这个家。”

王与说的话切实中肯,很像一个家长的交待,新家长。既没有虚情假意,也没有让王恕感觉冷冰。就像王与一直给人的感觉一样没有感情,或许这就是理性人格吧。王恕还在感慨,原来王与做的每件事背后都藏着不止一个动机。这叮呤咣啷已经三条了,可王与还没说完:

“本来今天,也就差不多只有这些话了。但是,梁银虎的意外出现。我在跟你说件事。你的家庭我调查了,这不该感到意外,不能随便捡个人就成为我的家人吧?我接下来说的,你保持冷静。你父亲的失踪,我不能确定,但或多或少是跟他有关系的。坦白讲,这么长时间渺无音讯,人应该是没了。你想报仇吗?但要想清楚怎么报仇。雇几个人把他绑了,跑到个荒郊野岭宰了?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况且我过去和他有过交集,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承诺你,会给你一个交代。明天我要和他谈的事,就是要送他一份产业。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现在还差得远。之所以有人在背后搞我,是因为现在我的产业覆盖太大。我会帮助梁银虎做起陶瓷生意,并以此为开端,划分市场。再帮他组建关川艺术家协会,在艺术家协会之下,我所掌握的书画家协会就不算出头鸟了。可想要把艺术家们团聚在一起,成本是非常大的。只要梁银虎在陶瓷生意上铤而走险,我会确保他这么做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梁银虎失了势,身边没了人,就是你查清你父亲的谜团和报仇的时候。所以第四点,不要着急调查和报仇,以后做任何事都要谋而后动,按部就班。”

不得不承认王与的观察力和推断能力。刚才在鑫食林饭店包厢外,梁银虎其中一个小弟,正是王恕父亲曾经的学员,王恕小的时候在父亲的拳击馆和那帮学院打得火热。可父亲失踪后他们竟没有一个人来上门问询过,甚至后来和另外一些生面孔霸占了拳击馆,母亲去讨个说法竟然带了一身伤回家...但是现在听了王与告诫之后,他决定一切听干爹的安排。或许如果没有王不争,王恕将来那天喝多了会去找蓝银虎调查,拼命也有可能,但现在有弟弟都要照顾。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有王不争,他根本就不会了解到这些事情。王与还交代,在王恕成长的这几年,他会把越来越多的印刷厂的工作交给他,而梁金会暂时分身两处帮助王与在外边做一些事。等到王恕可以独当一面了,再选出来一个可以承接单文瑞的管理制度的人和梁金一起管理工厂。王与会因为身份越来越高而无法做幕后的工作,那将来就是王恕的责任了。

王与没有告诉王恕的事,在他调查之后便推测出,王恕和蓝银虎应该是有瓜葛。一旦他收了王恕做干儿子,即使蓝银虎不认识王恕,只要他的一个手下提一句,他了解到王恕的身世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王与早就意识到,就蓝银虎这个做事风格,自己迟早要和他切割,为了免除后患可能还要用些手段。虽然目前王与还没想到对策,但王恕很有可能掀翻蓝银虎的那张底牌。所以王与没有改变自己的计划,即使蓝银虎知道了,自己装作不知道,那件事只要不是梁银虎亲手做的,他也不会跟王与翻脸。如果是他亲手做的,那王恕就不只是底牌那么简单了。

“额...叔,”显然,王恕不会这么快习惯对王与的这个称呼,这不像他平时打哈哈跟被人叫一声‘大爷’、‘大哥’之类的,他心里是认定王与就是他的父辈,反而有些羞涩:“你做什么事...都是这么...多心眼子吗?”王与呵呵一笑,道:“你要想夸我,这叫城府。什么心眼子多...以后说话也要好好学。今天比较特殊,以后咱们父子俩这么坦诚的交谈,也不会太多。我的计划,你知道就行了,王不争也不能告诉他,记住吗?”王恕点头回答道:“诶,记住了。叔,我还有一个问题。”王与示意他想问就问,王恕:“你有没有什么事,没这么多心...额城府,就单纯想做而做的。”“有啊,”王与听见他这么问之后,站起来拿着钥匙示意现在要走了,难得的在王与的脸上看到那么纯粹、温暖、幸福的微笑,然后说:“刘春梅。”

毕竟王恕和王不争入住刘春梅家里的时候,连年龄较小的王不争都七岁多了,他们之间的相融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总是有些微妙。这一切都在次年秋天,王恕和刘春梅的女儿王时出生之后悄然改变了。王时烂漫可爱,纯净无瑕,成了这些人之间的纽带,兄弟俩也是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不过王时显然更喜欢文静的王不争,而那个大嗓门儿王恕总是被她拳打脚踢。要是这王恕也是贱嗖嗖,王时越打他,他还越开心。除了王时之外,梁风和他们的相处也是非常融洽,梁风在次年如愿考上了警校。梁风最喜欢欺负王恕,尽管后来王恕的体格越来越壮硕,但梁风有警校的专业训练,他仍然对梁风避之不及。梁风进入大学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王恕有次吃饭时想起了她,还不假思索的问了梁金一句:“梁叔叔,梁风啥时候回来啊?”梁金像是被点了炮仗一样把筷子一摔:“管你吊事!你叫我叔叔干什么?我问你叫我叔叔干什么?!”

几乎所有的事情前进的方向都如王与计划的那样。王与拿到了更多的身份,关川市的文化产业被大家默认的划分了。书画、陶瓷、金石玉器当然还有一些后来被彻底禁止交易的类别。在那之前,商人们都默守着规矩,在自己的分区‘地盘’内做着生意,互不侵犯。书画类领头羊自然是王与,不过越来越少人知道了。陶瓷器的‘老大’到时人尽皆知的虎哥,还是非常暴戾,不知道低调怎么写的。单文瑞帮助父亲单济打理书画家协会,却尽量避免和王与接触。一开始王恕想过要不要拜托单文瑞做王不争的书法老师,但细想人家一个市刷画家协会会长的儿子,给自己弟弟当老师,怕是太高看自己了。不过如果他真的张开嘴的话,单文瑞是会答应的。再后来工厂里的活儿让他忙的不可开交,也就偶尔才能想起了给不争找书法老师这件事了。

偶然间,四年后的春节,这也是王恕最后一次在厂里过年了,年后他就被调到王与给他准备好的地方去,真正开始接触王与的核心产业了。印刷厂张灯结彩过大年,王恕注意到印刷厂贴的春联竟然是手写的,而且大家都频频夸奖,他还以为是王与派哪位协会里的人写的呢,这几年这是头一回啊。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厂里的一个工人,他叫秦知物。而他的故事,就要从更早的候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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