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6（1 / 2）
见阿鹜死活不肯回去，神荼只好独自恹恹地回了幽冥界。
毕钵罗神君用无量梵境的娑罗树生出的佛果化作神力用来庇护阿鹜的肉身，顺便让阿鹜学习修仙之术。衍苕看得累了，便躺在无量梵境的莲花座上呼呼大睡。
此地幽静得恍若梦境，阿鹜也忍不住想昏睡过去。
刚想睡过去，阿鹜就瞥见衍苕躺的那莲花座中恍然生出许多双生莲，继而如泡影般飘飘忽忽向着绛紫色的天上飞去。
阿鹜定了定神，一朵双生莲飘到了阿鹜身边，莲中一对锦衣华服的母女相对而立，阿鹜听闻那母亲道：“好歹笑一个，为何木讷至此？”女孩听闻仍一脸木讷，母亲一脸愠色，命人将女孩带离身边。那女孩讪讪地随着一行宫人到了大殿外，因这莲花乃梦境所生，阿鹜能闻见女孩此时的嗔恨：“阿母不爱吾，吾亦不会爱阿母。”
阿鹜正下意识的抬手去接这双生莲，却被毕钵罗神君低声喝住。
原来这双生莲皆是衍苕在睡梦中意念所化，双生莲中因果相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否者，这因果便会落入亵玩者身上。
阿鹜伸到半空的手又缩了回去，紧紧蹙眉：因果，所谓何？
脊背上的那两道伤突然隐隐作痛。
毕钵罗神君道：“殿下莫要伤情，此番因果怕是需要等一个机缘。”
阿鹜道：“为何还要等？”
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你忘了自己是谁？可终究这是一场孽缘，一切因果皆因你心性而起。”
阿鹜清醒过来，见自己正襟危坐于幽冥界火凤树下，风拂动着火凤树上的每一片树叶，哗哗啦啦地响着又落下来许多片火凤树叶，此处一抬头便可见阎川河天空中闪现的七色神光，河畔传来阴司娘的吟唱，如泣如诉般似今夜阎川河之水的流淌。
这似真似假的亲历令阿鹜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不知自己方才是做梦还是真的去了九重天无量梵境一趟，正待他起身掸去衣衫上火凤树叶子，顺势又取下落在肩头的那一片树叶的时候，袖中不知是何物掉落到了地上，还滚了几丈远，阿鹜无奈地将其取回。
竟然是那只玄天铃。
此番，那些在无量梵境里的一幕幕又清晰地在阿鹜记忆里重现，阿鹜竭力让自己回想得更久远一些，可脑中的空白又令他头痛欲裂地险些晕过去，幸好此时神荼和郁垒赶到，速速将痛至昏死过去的阿鹜送去了天尊的东极青华妙严宫中。
在东极青华妙严宫中，天尊神色安泰地端坐于九色莲花座中，四周围的九头狮子口吐火焰，簇拥宝座，天尊头上环绕的九色神光与幽冥界的星曜相辉映，众多真人、力士、金刚神王、金童玉女侍卫身旁，大殿的丹台中冒出缕缕紫色的烟尘，天尊正手持杨柳洒琼浆于祭坛中以救苦度亡。
神荼郁垒带着一行宫人将昏迷过去的阿鹜抬至大殿的丹台旁。天尊一脸淡然，等不及一行人行稽首礼便示意他们都退下。
阿鹜不知自己此次昏死过去多久，这一回，不似以往那般毫无知觉地陷入一片混沌，而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一袭青衣长衫的少年唤着他的名，至他睁眼，却看不清青年脸上的五官，只听闻青年叹息一声对自己道：“这回，吾骗她乃是万不得已的，乃是万不得已的，你可莫要说出这其中的秘密。”
“玄陵！”阿鹜惊叫着醒来。
眼前是丹台冒出的缕缕紫烟，神荼玉垒一如既往地守在阿鹜左右，氤氲的气息里，万籁一片俱寂，天尊沉沉的声音穿过层层雾气传来：“莫要乱动！”
阿鹜听话地躺回去，听闻神荼在一旁嘀咕了一声：“玄陵？”
阿鹜心里着实咯噔一下：玄陵？
他竟不知为何这个梦是这般真实，还有那个梦中的少年竟是那般似曾相识，阿鹜虽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觉出那个少年很是伤情，难怪他醒来的时候心头都带着几分伤情。
这梦……
丹台的火燃得愈发上头，不多时，金童玉女开启丹台，从中取出一金一银两颗丹丸，天尊将其中一颗给阿鹜服下，另一颗则装进一个匣子里。
恰逢九重天翎羽童子送喜宴请帖，金童玉女依天尊之嘱取了这匣子作为贺礼交与翎羽童子，那翎羽走之前瞥了一眼躺在丹台旁的阿鹜。惊鄂间，那拿着匣子的双手抖了抖。
阿鹜虽处在倦意朦胧的状态，可翎羽童子的这一番举动却还是被他尽收眼底。
大殿外的白鹤叫了几声，那翎羽才收敛起方才那一丝失态，端着架子速速拂袖而去。
“有意思。”阿鹜禁不住嗤笑道。
“殿下，天已亮了。”神荼上前一步在阿鹜耳边道。
语毕，一行宫人疾步上前，抬起阿鹜的卧榻，浩浩汤汤往那九重天去了。
这一路阿鹜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睁眼的时候，已身处九重天阙的一处宫殿，翎羽童子神色肃穆地领着一行宫人端立于塌前，阿鹜欲起身，却被一股力量推了回去。一抬头看见天枢星正悬在头顶的绛紫色的天空中。
此处仙泽萦绕，神光四溢。
九光宝苑之中，五气玄都之上。
难不成此处乃紫薇北极大帝的紫薇星宫？
端立于塌前的翎羽童子突然道：“殿下莫要乱动，此处乃北极星君居所，殿下此次中了蛊术，才会随着心性变化生出幻觉，此蛊实属罕见，连天尊都没有法子，所以请了北极星君来解殿下身上的蛊，还望殿下依规矩行事。“
阿鹜听完此话觉得头一阵生疼，只道：“行行行，吾不乱动便是。”
大殿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阿鹜闭眼间，阿鹜听闻翎羽童子一行人道：“殿下。”继而阿鹜只觉得倦意朦胧，昏昏睡过去。
这一睡倒不打紧，阿鹜却在梦中受了不少磨难，就在他以为自己在梦魇中醒不过来的时候，眼前一道白光乍现，意识逐渐恢复过来。
阿鹜困倦地睁开眼睛，相对而坐的白色斗篷少女也正缓缓睁开双眼，少女纤长的睫毛微颤，额头沁出汗珠，形容微恙，面容肖似衍苕，却比衍苕更多了几分清冷。
“衍……”没等阿鹜来得及叫出口，那少女便如一缕紫烟，只一瞬间功夫消失在行宫之中。
阿鹜错愕了一会儿，拾起地上的一缕白纱，身后却传来翎羽童子的声音，“殿下身上的蛊已解，今日就可回到幽冥界。”
白纱纤尘不染，从头顶落下的十二星辰的神光的落在白纱上，熠熠生辉。
阿鹜错愕，这料子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今夜，这行宫外的月色一定很美，只是……阿鹜的脑子里不自觉的回忆起方才那个少女清冷的目光，心头竟有种莫名的伤感。
阿鹜欲面见北极星君当面答谢，翎羽却道：“星君飞升在即，明日起需闭关修炼，故而不方便面见殿下，不过星君此前特意嘱咐在下要照顾好殿下，殿下若是没甚别的事，可坐星君的七香车回去，我等定会一路护送殿下……若是殿下还想在这紫薇星宫中将养些时日，亦是可行的。”
此番，阿鹜便让翎羽一行人先行退下，自己再另作一番打算。
是夜的风吹得殿中的几株菩提树哗哗啦啦地落下很多叶子，宫中的侍女不慌不忙地扫着落叶，阿鹜立在不远处的一株菩提树下，听闻其中一个侍女叹息道：“不知星君这回闭关要多久才能回来？这一闭关，瑶姬殿下又要一人了。”
“瑶姬殿下近来怀有身孕，你我可要多加小心些，方才瑶姬殿下从后花园回来，心事重重的，你我须得多照看着些。” 几片菩提叶落在阿鹜肩头，散发着菩提的馨香，阿鹜立在树下，眼见着两个侍女边扫着落叶边切切私语，恍惚间觉得这一幕似曾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