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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恍惚地想,沈长决……的确长大了,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灰扑扑脏兮兮的小孩了。

“师兄先睡。”沈长决含笑着安抚,“你放心师兄,不会有你害怕的东西出现在你身边的。”

纪姜拽了一下沈长决的衣角,看着沈长决,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说,“你再仔细检查一下。”

沈长决便听话地仔细检查了一遍,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没有放过一处。

连一只飞蛾也没有。

纪姜不由得松了口气。

沈长决温柔道,“师兄睡觉吧。”

纪姜嗯了声,“今晚辛苦你了,多谢。”

“师兄与我说什么谢?”沈长决苦笑,“师兄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什么都心甘情愿为师兄做。”

纪姜顿了顿,脱了鞋,这才躺上床。

床上有着一股沈长决的气息,很霸道地将纪姜包裹,疲惫一瞬间便窜了上来,这让纪姜有些昏昏欲睡。

沈长决给他掖了一下被子,“师兄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熄灯。”

纪姜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沈长决太贴心了。

他道,“无妨,你也熄灯睡觉吧。”

沈长决笑道,“好,那我先打地铺。”

哪里有让主人睡地铺的道理?

纪姜摸了摸自己旁边道,“地上冰冷,你抱被褥来睡这里吧。”

沈长决一呆,“睡……睡这里,和师兄、和师兄睡一张……一张床?”

他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纪姜道,“余位很大,只是需要将就一下,你再抱床被褥来就行。”

沈长决连忙道,“不是将就不是将就。”

他抱了被褥来,在纪姜旁边躺下。

纪姜身上的香味又传了过来,沈长决僵着身体不敢动,脑子却有些眩晕。

他竟然和师兄躺在一张床上,和师兄……和他的仙人,躺在一张床上。

他是在做梦吗?

这个梦可真是充满了他的妄想。

他又想起离开纪姜的屋子时感受到的那股气息,眼中的暗色深不见底。

若他不在那里或者没发现那些蛇,师兄被那些蛇吓到之后,那个人会顺势作为拯救者出现……而现在师兄,说不会在那个人的房里。

一想到这里,沈长决心头杀意凛然。

纪姜没睡着,他一闭上眼就是那一窝蛇,旁边的人似乎格外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让纪姜心情有些复杂,毕竟沈长决若不是帮助他,不用和他挤一张床。

思及此,纪姜开口问,“是不是不习惯?”

“没有,我年幼时……睡乞丐窝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床。”沈长决低声说,“更何况被褥分开的,不算一张床。”

纪姜侧身看着沈长决,“那些乞丐……是不是总是欺负你?”

沈长决笑了一下,眉眼温柔,“第一次见到师兄的时候,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应该说,我已经被打习惯了。”

纪姜睫毛颤了颤,那个时候看见那双不驯的双眼他就意识到了,这个小孩肯定不是第一次被打了。

“我第一次偷到包子之后包子便被乞丐窝的人抢了去,那个时候我已经饿了两天了,没有力气反抗他们。”

沈长决低声讲述着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回忆的过去,但这过去有甜的地方,他遇到师兄。

“他们威胁我,如果不帮他们偷东西,便送我去报官,那个时候我还小,第一次干偷东西的事情不熟练,也怕他们真的报官。”

纪姜沉默了一阵,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一下沈长决的手臂,当做安抚。

从文字变为现实,沈长决的经历是真实的。

“因为总是吃不饱,所以即便对面也是乞丐我也无法反抗,是师兄救了我。”沈长决轻声说,“为了抢夺师兄给我的那块玉牌,他们自相残杀,反而是我躲过了一劫。”

不过沈长决永远不会告诉纪姜,是他想让这些乞丐死,所以才有那么一幕。

他利用了师兄给的玉牌……但他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师兄。

纪姜又问,“能睡吗?”

“能,师兄放心,我睡觉时很老实,不会乱动的。”沈长决又道。

纪姜哦了声,“你怕不怕?”

沈长决福至心灵,“我有点怕的,师兄。”

纪姜轻咳一声,“既然你怕的话,那就把被褥拉一下,与我挨近一点。”

沈长决心底有些好笑,只觉得师兄可爱至极。

他没有笑出来,答应了一声,“好的师兄。”

沈长决把隔着两人的被褥拉开,碰到了纪姜。

他发现纪姜的身体依旧泛着凉,看来被那窝蛇吓得不轻,这会儿也还害怕着。

沈长决眉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是意外也就罢了,若是有人……若是有人知道师兄怕蛇有意吓师兄的,他绝不会放过对方。

旁边人的体温传来,纪姜才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他闭上眼睛,没多久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沈长决却睡不着了。

师兄就在他的旁边躺着,脑袋还碰着他的肩,一副很依赖他的模样。

他的师兄……需要他,依赖他。

这个认知让沈长决激动得浑身战栗,他忍不住侧身看着纪姜。

他看不清纪姜的脸,想要伸手抬起纪姜的脸又硬生生地控制着自己。

他不能随意对他的仙人动手。

仙人那般无暇,那般高傲,怎么能让人随便碰?

他这样想着,纪姜却忽然动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

纪姜钻进他怀里的姿势,格外熟练。

他没动,却在此刻有一种他曾经这样抱过纪姜无数次一般。

怀里的人很放松,很柔软,这是信任之后才有的姿势。

沈长决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的仙人……在他的怀里。

他现在已经不是年幼时那个脏兮兮的小孩了,就算仙人在他怀里也不会把衣服弄脏。

沈长决微微闭了闭眼,然后试探性地圈住了纪姜的腰。

好像生命里缺失的某部分被填满,前所未有的满足将他包裹,沈长决看着床帐,过了许久,手微微地收紧。

他抱住了他自幼视若神明的仙人。

心底也升起了隐秘的、不同于以往的情绪。

让他心中欢喜。

纪姜睁开眼时沈长决已经起床了,在穿衣服。

纪姜坐起来,看了一眼外面,外面只有些微的晨光,算不得天亮,这个时候下山,应当也不会有人发现。

“师兄醒了?”沈长决给纪姜取了衣服来,“师兄的衣服都在那间屋子里,这是我前两年的衣服,没怎么穿过,洗干净的,师兄穿应该正好。”

纪姜接过衣服,是沈长决一贯穿的黑色。

他把衣服穿了,沈长决又道,“师兄,我为你束发。”

纪姜眨了眨眼,“辛苦了。”

沈长决笑道,“束发有什么辛苦的?我说过了,为师兄做什么事情都不辛苦。”

沈长决梳发的动作也很温柔,他握着柔软的发,能嗅到发上传来的清香。

“师兄,会疼吗?”沈长决问。

纪姜摇头,“不疼。”

沈长决放了心,他小心地给纪姜把发束好,眉眼上都是笑意。

他亲手为师兄束发……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我们走吧。“纪姜拿起剑看向沈长决。

沈长决拿了个包袱道,“走吧。”

“你装了什么?”纪姜好奇问。

“一些……东西。”沈长决淡淡笑了笑,“师兄需要的。”

他需要的?纪姜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没再多问,与沈长决并肩往外走去。

其他几人也已经等候在山门口,纪姜深觉自己闭关一趟外面什么都变了,来的人他只认识一个。

在弟子们纷纷叫过师兄后,认识纪姜那人眼睛一亮,他名叫赵琼,此刻无比热情,“师弟,你也要去吗?”

纪姜微微颔首,“许久未出山门,这次正好出去看看。”

赵琼极其热心,“师弟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沈长决面无表情地拦住赵琼,“赵师兄,我们该出发了。”

赵琼有点怵沈长决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他忍不住后退一步说,“是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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