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泉清凉（1 / 2）
奚晓琳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柳月岚已经起床，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奚晓琳穿了衣服，梳洗了就下楼去。
奶奶一个人在厅堂里看电视，老人见奚晓琳下来了，便叫她跟她一起去吃早餐。因没见柳月岚和她爸，奚晓琳问他们去哪里了。奶奶说你叔一大早就出去了，他要去找人来摘荔枝，岚儿她在猪栏那边煮猪潲呢！
吃完早餐，奚晓琳洗碗了就从厨房后门出去。原来对面平房底下是猪圈，她看到柳月岚正在猪圈外边切菜便走过去。
“你也会做这活？”
柳月岚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只说：
“稀奇吗？我读小学的时候就会做了！”
奚晓琳没有再说什么，她实在是看呆了，想不到柳月岚还有这一招：一双嫩白如莲的手，左边攥着一大把青菜，右边飞快地刀起刀落，那把青菜很快就变成了碎屑。她真是佩服她，心里想这么个文静清秀的女孩，在学校里谁能想到她砍猪菜是这样麻利呢？看边上那一大堆没切的菜，她想要是她也和她一样会切就好了，那么那堆菜就会快些切得完了。她是这样想的，可不知怎么就说出来了。只听柳月岚说：
“你想切就过来吧，我再去拿把刀。”
柳月岚说着起身往厨房去了。奚晓琳坐到柳月岚的位子上，抓那把她没有切完的菜，慢慢切起来。柳月岚拿来一把刀，在墙边拿了块垫板和一张小板凳在奚晓琳的旁边坐下又抓菜砍起来。就这样奚晓琳一小把一小把地切，柳月岚一大把一大把地砍，当那堆菜切完砍完的时候，柳月岚的前面便堆起了一座大山儿，奚晓琳的前面也堆起了一座小山儿。这是奚晓琳第一次这样切菜，她心里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奇妙和兴奋。
“煮这么多菜，有多少头猪啊？”
柳月岚一面抹菜刀一面说：
“我也没注意到，年头是有八头，我爸说前些天卖了几头，我还没看剩多少头……猪都在栏里，你自己去看！”
奚晓琳走过去，见一个长方形的猪栏被拦腰隔成了两半，一边有三头大肥猪，大概是刚喂饱了，那几头猪安闲地躺在水泥地板上，正呼嗤呼嗤地喘着气。另一边有一头母猪带着一群小猪，猪妈妈躺在地上，鼓起两排饱满的乳房正奶着它的孩子们。她数了一下那群小猪，足有九头那么多。那些小猪头头活泼可爱，雪白的毛，粉红的身，每头嘴里衔个乳头吮得叽叽响。以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猪，柳月岚告诉她它们生下还不到半个月呢！她觉得太新奇了！来到柳月岚家她真的长了好多见识！看那小猪，本来嘴里衔个乳头吃得好好的，突然它把那乳头吐了出来，用那粉红的嘴拱着旁边另一头的嘴，使它把衔着的乳头放出来便抢着把它吮住，而那另一头只好去吮它原来吐出的那只乳头……
柳月岚大概见奚晓琳入迷了，她一面拿簸箕装菜屑一面笑着说：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去帮我放水烧火煮潲。”
奚晓琳看到猪栏边上的一角里有一口灶，她走过去，看见灶上放了一口大锅，里面是空的。这时她听到柳月岚说放半锅的水，她把边上的那只水龙头打开，白花花的水就从锅上的管口流到锅里去。待水装好了，她却不知道怎么烧火，便问柳月岚怎么开火。柳月岚没有说什么，她将装满菜屑的簸箕端过来倒进锅里，放下簸箕，搓了搓双手，拿起灶上的火柴划了一根放进灶里去，再打开边上一条胶管上的开关，灶里就呼地燃起了一片蓝色的火来。奚晓琳知道柳月岚家是烧沼气的，但她还是感到十分新奇，因为以前她没有见过烧沼气是什么样的，来到这里她第一次看到了，而且现在她看到了烧沼气的火跟烧煤气的火并无两样。再看灶上那么一大口锅，她想柳月岚家每天到底要烧多少沼气呢？如果换成城里的煤气，又该花多少钱呢？
“每天要煮这么多猪潲，几锅才够？”
柳月岚一面装菜屑一面说：
“两锅。”
“这么大一锅，要是跟城里一样烧的是煤气，不知道该花多少钱了！”
“又不是烧煤气，我们烧的是沼气，哪去算那些呢？你以为要交钱啊？”
“我知道是不用花钱，但我想你家要是在城里，烧这么多的煤气，一个月也要好几罐吧？那就是几百块钱的了！”
柳月岚正在把地上还剩的一些菜屑扫进簸箕里，她一面扫一面说：
“是哦，现在的煤气那么贵。”
“沼气的成本高吗？”
“听我爸说建一个沼气池花一千多吧。”
“后来呢？”
“还什么后来的？”
“后来的投入啊？”
听了奚晓琳的话柳月岚笑了起来，说：
“你真是的，还要投入什么呢？要说投入就投入猪粪什么的了，我爸每天用水龙头把猪栏里的猪粪冲下沼气池去就是了。”
听了柳月岚的话奚晓琳终于明白了，原来搞沼气就这么简单，真是一劳永逸了！只听她说：
“沼气这么经济实用，你们村现在各家各户都是用上了吧？”
“是的，别人看到我们家搞了好用，也都想搞，我爸就帮大家都搞了起来。你知道吗？乡下人家搞沼气的效果非常好，把卫生间的管道和猪栏的下水道接到沼气池里去就产生沼气了。而粪便经过沼气池的发酵肥效也更好，并且施用后给作物带来的虫害更少了，可以说是一举多得呢！我们家现在烧火全都是用沼气，要是用柴火，你想要多少才够？”
听柳月岚这么说，奚晓琳心里想乡下人的办法也真多！过了一会儿，她说：
“每天都煮这么多……菜都是家里自己种的吗？”
“是的。”柳月岚把最后半簸箕菜屑倒进锅里，把簸箕往边上一丢，将手往外边一指，“下面菜地里种有很多青菜啊。”
沿着柳月岚指的方向走过去，奚晓琳看见除了慢坡上，底下的平地里也都是绿油油的青菜。底下菜地边上还有一块玉米地，地里的玉米已经收了，那些枯黄的玉米杆已被砍了一堆堆地放在地里。她说：
“你爸种这么多菜，养这么多猪，你们家的收益一定很好了！”
“怎么说呢？还行吧！我觉得我爸还是挺有办法的。”
从柳月岚的话里奚晓琳听得出她好像对她爸所做的事都是满意的。她心里想她也有点太不谦虚了吧？就说：
“你好像对你爸做什么都很满意呢！”
柳月岚大概没有听出奚晓琳话里那种揶揄的味儿，还是兴味十足地说：
“我爸是个喜欢琢磨的人，头脑灵活，容易接受新事物，想好了要做的事情就认真去做，而且还要做出名堂来……”
柳月岚告诉奚晓琳以前他们村里人种的果树结果并不好，果不大也不多，味道还很差。后来她爸在书上报上学了新技术，学会了嫁接的方法，还掌握了什么果树该在什么时候放什么肥料。他先在他们家的果园里试了，结果大见成效。后来他又把他学到的方法传授给了村里的人，于是各家各户的果园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景色。柳月岚还告诉奚晓琳他们村里从前种田都是插秧的，后来她爸在报上看到了抛秧技术的介绍后，便在自家的田里试起来。谁知一试便成功了，不但产量有提高，而且还大大节省时间和劳动力。以前她家那两亩多水田，即使她爸再卖力，拔秧连插田也要几天的时间，现在抛秧就很省事，不到两天就做完了。开始时村里人都不信，还担心他搞砸了，后来他们见他搞成功了，也都抛起秧来了。现在不单他们全村都抛秧了，别村也都跟着抛了。而她爸不论是村里村外的人都一样地向他们传授技术和经验。
听柳月岚说这些，奚晓琳心里有一种感动，并不是她觉得她爸有什么了不起，而是她从她的话里感受到了乡下的一种风气，看到了乡下人的一种风貌。她是在城里长大的，她知道城里人的“样子”，相比之下她觉得城里人比乡下人少了些什么。
“你爸真是个好心人，他在你们村里人的心目中也肯定是个能人了！”
“是的，村里的老老少少都是很信服我爸的。”
柳月岚毫不掩饰地说。听了她的话奚晓琳想她爸不但有智慧、勤劳，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心里对他不禁又多了一分敬佩。她一面跟柳月岚说话，一面看她怎样煮猪潲。猪潲煮好了，柳月岚说要去把明天的猪菜打回来。奚晓琳知道她是想为她爸多做点活，于是又跟她到坡底下的菜地去。她们先是打猪菜，后来又拔地里的草，直到中午才收工了。
吃完午饭奚晓琳和柳月岚一起上楼睡午觉。由于上午的劳作有点累，她们都睡得很沉。
不知几时，奚晓琳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她迷迷糊糊被吵醒了，心里感到好讨厌。她想平时她睡觉都是把手机关了的，怎么今天就忘关了？电话是穆少刚打来的，他叫她晚上跟他去吃饭。她说她在外面摘果，晚上回不去了。他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说过几天。他很不高兴，把电话挂了。
柳月岚也被奚晓琳的电话吵醒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