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彼之英雄14(1 / 2)

芬恩带了两张萨格森银行的汇票,一张一百金哈劳斯,一张二十的,合起来能兑换大概三千一百多第纳尔银币。一匹适龄的瓦兰战马大概要一千二百到一千五百,阉马便宜些,一千左右,缺点就是缺乏爆发力。

他本来的计划是买一匹战马和一匹阉马,米罗提起库塞特马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反正都只是代步用的,干脆买个便宜点的,省下钱来可以花在别的地方。那件鱼鳞甲需要大幅度改造,加上额外的护手、护胫、头盔,还有在护甲薄弱处加装了垫片的武装衣,至少要两千个第纳尔。马具虽然有了,但是最好还是加点防护,比如在前面加一块胸板,笼头上加一个保护前脸的罩子等等。还有骑枪的枪杆、给某位艺术家的材料费等等杂七杂八。家里这次给了二百五十个金哈劳斯,相当于六千五百多第纳尔,多少可以剩下一些,变成他的小金库。

倒也不是他有什么私心,而是后面维持部队的钱,都要从这里出。驮畜、粮草、食水、药物、箭矢、打赏,还有不知道会不会有的雇佣兵外援都是要钱的。虽然从梅钦带出来的枪旗不用他付工资,但维持这样一支队伍的存在和正常运转本身就是个花钱的事。

他和米罗挑好了马,谈妥价格,带着马贩子的儿子走到一个插着“东瓦兰迪亚银行”牌子的帐篷前排队,没排多久便走了进去。米罗看着介绍小额贷款业务的广告牌啧啧称奇。

芬恩适应了昏暗的室内光线,看清楚写着今日汇率的水牌,惊呼一声:“金价涨了!”

坐在铁笼里的银行出纳员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呵呵,恭喜您了,幸运的先生。五月份的《群岛通报》送到了,今年四月在南巴里昂发生了金矿塌方。”

芬恩将那张银行汇票隔着笼子递给他,又把马匹交易合同、检疫证明、骑术考试证书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放在他桌上。

“我看看,一百金哈劳斯,手续费,嘟嘟嘟,跨行转账,嘟嘟嘟。”那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嘴里嘟囔着无意义的音节,夹着鹅毛笔的手指拨弄着一个木头匣子,另一只手翻看合同,“马价计一千四百第纳尔,加上5%的军需品交易特别税就是一千四百七十。”

“什么军需品交易特别税?”

“财政大臣在一二五四年六月二十二号颁布的战时特殊条例第二条第二款规定自即日起交易钢铁木料兽胶皮革羊毛......”那人眼皮不抬,手指运转如飞,嘴里一串单词蹦出来连气也不需要喘一口,看来是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您这张萨格森银行的汇票还剩1233第纳尔,您有在我行的账户吗?”

“没有,你给我换成现金吧,全要第纳尔。”他想趁着金价上涨的机会落袋为安。

“开户有优惠喔~”

“不要。”

那人便转身去后面取钱,顺手把杯子递到嘴边,口中咕嘟咕嘟涮了两下,拿着六个布包和一个小袋子回来,一一摆在桌子上:“两百四百八百一千一千二,这个袋子里是三十三第纳尔,您去旁边点一下吧,这是您的文件。下一个!”

这一大堆钱足有十一磅重,芬恩点数了一阵子,感觉没问题,装进早就准备好的布袋里拎着,于是又折回笼子那儿。马贩子的儿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了,见他走过来,挤出一个笑。

银行出纳员转过来递给他一张纸:“请在收据上签字,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然后又指点着他在马匹交易合同上签字。马贩子的儿子不识字,于是按了个手印。钱款自动进入对方在东瓦兰迪亚银行的账户。

三个人飞奔回马贩子那儿,那个留着两撇胡子的红脸汉子笑呵呵地朝他们挥手,将缰绳送到芬恩手里。

“恭喜你,年轻人,你拥有了一匹最好的瓦兰战马。”

在马贩子给出的证件上说,这匹马今天三年零十个月大。纯粹的瓦兰猎马血统,父母没什么来头,父母的主人也一样没什么名气,所以在这方面没有多少溢价。毛色是瓦兰猎马很常见的栗色,两只后蹄、左前蹄和口鼻都是浅色的。身材很结实,肩高几乎快赶上芬恩的了,雄伟得很,是真正的高头大马。

芬恩更喜欢花毛马,之前看见一条极漂亮的黑花马,脖子、胸、四条腿和额头是白的。可惜它的主人要价太高,马的年龄又太小,没法骑着上战场,搬回去纯当摆设,就没舍得买。

不过这个也不错了,很亲人。他爱惜地撸撸马头上的毛。

牵着马再去找之前看到的库塞特草原马,马主人是个神情愁苦的黑脸库吉特汉子,披头散发好像个要饭的,裹着一身破皮袍子站在两匹马后头。银行不给他开户,所以他只收现金。

两个人合出了三百五十个第纳尔,把两匹马拿下。他们在马屁股上找到个烙印,多半是偷来的军马,不过烙印的标识是库吉特人的,那就无所谓了,还能借此压价,自然也没有什么军需品特别税。

这两匹一匹是黑骝马,一匹是黑嘴的斑点青,看牙口都在十岁左右。两个人把马具换上,都觉得舒了口气,好像完成一件大事。

他们牵着马走到兽医那儿看看迈耶的情况。迈耶已经能蜷着腿坐起来了,只是还是很虚弱。亨里克说他不便说话,夸了这几匹马几句,又去牵来那匹骡子交给他们俩,托他们带回帕拉汶送还给租车行的人。

“走罢!”跟亨里克道了别,芬恩跨上黑骝马。这匹马别看一声不响的,跑起来又欢实又稳当,追逐着蛇尾河上吹来的风像只欢快的燕子,反倒是那匹瓦兰猎马一跑起来就显得稳重了许多,抵着额头横冲直撞,鬃毛迎风翻卷,像只短吻斗犬。

他从马鞍上站起来,趴在黑骝马的耳朵边说:“我就叫你燕子!”燕子摇头晃脑十分沉醉,他也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心提了起来——不是那种令人难受的陷入泥沼流沙似的空虚,而是像变成了一颗从海面上腾起的太阳,这颗小小的鸭蛋黄似的玻璃球,远在天边又仿佛抬抬手指就可以碰到,一步一步升入沸腾的高天,温暖灿烂又坚定,无可阻挡。他正骑在燕子背上,驰入这温暖的光的海洋里。

还没想好那匹栗马该叫什么才好,毕竟身价高得多,得要慎重应对。

跑过瘾了,他左手轻轻带一下燕子的缰绳,燕子会意地慢下来,变成快走。这时候米罗骑着斑点青赶上来,笑容十分放肆。他那匹马奔腾的姿势稳健又从容,米罗在它背上几乎没有上下颠动,是一匹在瓦兰迪亚很少见的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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