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卷雨浮生（2 / 2）

小孩进陌生暗巷，气喘不已。

远远看见之前那些拉船的赤膊纤夫，欢天喜地走进一户人家。

孩童小心地靠近，发现那户门外挂着一个小小的红灯笼，不知何意。

守门大汉发现孩童，一把抓住。

双目如铜铃，上下观瞧。

手摸到鸟巢，摇头怒骂：

“细皮嫩肉的瓜娃子，居然是男孩！晦气。快滚！”

男孩恐惧，跌撞奔逃。

欲回港等父，无奈早已迷路。

‘嗒嗒嗒。’

竹竿声又响。

小孩慌不择路。

躲入一家小院柴房深处。

竹竿声远去。

小孩不敢出门。

纸窗后，烛光燃起。

老妇沙哑发问：

“何人闯入老身院落？”

孩子捂嘴，不敢出声。

烛光移动，木门吱嘎声响。

一驼背老妇高举烛台走出。

她银发高盘，头埋在烛火之下。

脚踏三寸绣花小红鞋，移动极其缓慢。

她行至院门处，上好门闩。

缓慢转身，向回走去。

孩子以为瞒过老妇，松了口气。

就看到老妇阴影中模糊的脸转向自己这边。

褶皱与光影交错。

如若夕阳重山千层浪。

孩子被吓得大哭。

老妇走近，下移烛台。

烛光照亮她的脸。

是一位脸带笑容的和善老婆婆。

她摸摸孩子的头说：

“你怎么躲在这啊？迷路了吗？”

孩子哭声渐小，低声说：

“我要去码头找爸爸。”

佝偻的老妇点头说：

“哦。走丢了啊，真是不小心。你也是走丢的孩子。与我当年，一样。那婆婆我，带你去找吧。”

男孩乖巧，鞠躬道谢。

老妇人拉着小男孩的手，缓步走在街上。

她略带歉意地说：

“抱歉啊孩子。老婆子我走不快，你别急。”

小男孩乖巧点头说：

“婆婆您别急。”

老妇边走边说：

“老婆子我小时候，也是走丢了。被带去伺候人，还被裹了脚。每天被迫干活，都疼得流眼泪。”

小男孩愤愤不平地说：

“那他们真是太坏了。”

老妇点头说：

“是啊，太坏了。年龄大些，老身才过上几年不用吃苦的好日子。那时，婆婆我还是红灯醉的头牌呢。每天都能陪着喝好酒，吃饱饭。”

小男孩懵懂地点头说：

“哦。那还挺好的。”

老妇笑着说：

“是挺好的吧？可惜啊，没几年，红灯醉就被一群该死的恶人，铲除了。他们不让我们做生意，婆婆我自然也做不成头牌了。又回到了每天干活的苦日子。没丫鬟伺候，没老爷赏钱花。哎，实在是脚疼啊。”

小男孩眨眨眼说：

“那他们都是坏人吗？”

老妇连连点头说：

“是啊，都是坏人。都是那些坏人害的！不然我这辈子，哪需要受这种苦啊！不单是婆婆我没活路，沿着风流江的好几座城，都变穷了。好怀念年轻时，每晚沿江排开的红灯笼啊。整个江面，都红灿灿的。满船载的都是繁华，接待的全都是贵客。那些贵客指缝里露出一点渣来，都能养活好几家子人呐。再看婆婆我现在，实在是苦啊。所以，孩子。你，不要怪我。”

小孩奇怪地抬起头，根本没能听懂老妇的话。

老妇回以一个和善又慈祥的微笑。

很快打消了孩子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