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间事15(1 / 2)

阿尔梅达停住手中的动作,左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匕首。

诺伊起身,走到阿尔梅达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双手扶在她的肩上,道:

“我很抱歉我的所作所为,但请您相信,我并不想那样做。”

“你不觉得你说这种话很可笑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如果昨晚没人阻止,你会祸害整个维京城。”

法利咬着牙齿,两眼里似乎燃烧着某种恨意。

诺伊沉默了。

阿尔梅达缓缓的深吸一口气,按照她的习惯,法利大概率已经是具尸体了。

“诺伊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来定义,你对他又知道多少?”

阿尔梅达尽力克制着自己杀人的冲动。

“你又知道他多少?愚蠢的长生种,人的七情六欲你又能有多少共鸣?”

“我……我……”

阿尔梅达一时间也有些无话可说。

她和诺伊相处的时间确实不长,长生种带来的顿感也确实困扰了她许久。

“呵呵,想想昨晚,那就是你背后之人的真面目,贪婪,嗜血,暴戾……他就是头被欲望支配的牲口。”

没待法利说完,阿尔梅达就一拍木桌,将餐具震得叮哒作响。

诺伊按住阿尔梅达,露出勉强的微笑,道:

“但是,无论如何,我仍然保持着平静与您对话,不是么?”

看到诺伊额头发光的白色花纹,法利猛然清醒,深吸一口气,道:“把那书签拿出来。”

紫色的书签被平放在桌面上,金色的字体正放出微微光芒。

法利揉着脑袋,似乎正在整理思绪。

阿尔梅达靠在椅子上,刚刚的话语确实戳中了她。

“我,真的了解他吗?还是说,他只是在我面前……”

食指相互摩挲,她犹豫着,内心再次迷茫。

诺伊注意到阿尔梅达有些失落的眼神,安慰道:

“没事的,至少书签还能让我们清醒。”

阿尔梅达笑了笑,拿起了没吃完的面包。

法利摇摇脑袋,坐直了身体,道:

“有人告诉我一些关于你头上那玩意的信息。”

阿尔梅达闻言看向诺伊的额头。

“那种印记,封印着某些邪恶的力量,会影响人的心智,其中能影响周围人的,封印的力量一般不会弱,所以……”

法利顿了顿。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诺伊你,自杀。”

诺伊按住阿尔梅达握着匕首的手,道:“我自杀和封印有什么关系?”

“那人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如果用教会的知识来解答,大概就是,封印将你的灵魂和邪恶力量混杂在一起,当灵魂消散,肉身的力量会被你头顶的‘藤蔓’吸收,进而加固封印,减轻封印的压力。”

诺伊闻言,陷入了沉默。

“但是这种力量又是谁强加在他身上的呢?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阿尔梅达急切的提出两个问题。

“阿尔梅达……”

沉默充斥了整个房间。

“好了,我该走了,教堂里的事还要我去主持。”

法利收拾收拾身上的东西,站起身接着道:

“保留好书签,那是能救你命的东西。”

没有任何职位或者贵族身份的法利,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维京堡。

一路上畅通无阻,甚至还有几个熟络的士兵上前与其打招呼。

走出城堡不远,一只乌鸦歇在了他的肩头,嘴里叼着黑色的十字架吊坠。

房间里,两人沉默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用餐完毕,诺伊笑着道:“我是不是死掉更好。”

罕见的,阿尔梅达选择沉默。

“可是,我好放心不下啊。”

阿尔梅达依旧沉默。

“莉莉丝现在怎么样了呢?在教会里生活得好吗?

雪呢?雪现在在哪里?找到西诺薇了吗?

爸爸,妈妈,托蒙德老师,文依姑妈,他们现在好吗?

我好想再见他们一面啊……”

交代遗言一般地自顾自说着。

“你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吗。”

阿尔梅达低着头,刘海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睛。

“没有呢,我只是……”

诺伊一只手搭上了‘北风之主’。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看他们。

所以啊,你要好好活下去。

在将来,你一定会遇到真正对你好的人的。”

“叮!”

诺伊拔出‘北风之主’,瞬间就朝着自己的脖子斩去。

阿尔梅达似乎早有预料,两只匕首架住剑刃,让他自刎的行径落空。

木桌倒地,盘子碎裂,各种物件零零散散碎了一地。

“我不想你死。”

阿尔梅达红着眼眶,声音有些颤抖。

“更不想那个善良的诺伊死掉。”

阿尔梅达在乎诺伊,更在乎那个善良且真诚的诺伊。

“所以,别想着把那些事情推给我,自己的责任,就自己扛。”

收回匕首,她将倾倒的椅子扶正,颓然地坐在上面。

昨夜,艾尔薇拉没有选择处决诺伊,大概也是希望诺伊活下去。

……

伊特诺骑马奔驰在树林间。

马匹散发着金色的光晕,这是教会赐福的象征。

银发与白袍随风飘舞,跨越数里地只在片刻之间。

天空中翅翼残破的海文终于支撑不住,最终无力地落向地面。

伊特诺见状一扯缰绳,马匹长嘶一声,急停下来。

“嘭~”

飞龙的身躯坠落在前方不远处,发出巨大的响动。

龙首,金色的竖瞳逐渐涣散。

伊特诺安抚好胯下的马匹,上前查看。

前些时日还作威作福的飞龙海文,此时显得有些格外凄惨。

一道长长的刀痕划过他的眼睛,滚烫的龙血潺潺流出。

一嘴的龙牙碎了快一半,还有两颗仅靠着皮肉连接在嘴上。

两对肉翼如同被风干的破布一样。

一条后腿仿佛是被折断,呈现出怪异的扭曲。

身上的鳞片快碎得差不多了,尾巴还被削去一截。

“嗯?”

飞龙鳞片处的某处黑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走近看去,是一把漆黑的匕首,牢牢卡在鳞片之间。

匕首由不知名的金属打造,通体漆黑,入手冰凉。

整体看上去,通体流畅,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而非武器。

脸上又戴起职业性的微笑,伊特诺握着匕首,向着海文刺去。

刀枪不入的龙鳞在这一击下显得脆弱不堪,飞龙引以为傲的防御根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嗯……捅木头的手感。”

用力拔出匕首,随手掏出丝巾擦了擦,就包裹起来放进袖口。

伸出手轻轻抚过龙鳞,伊特诺绕着海文的尸体缓缓踱步。

额头轻轻抵住海文的脑门,他闭上了眼。

“跨越千年的血脉恐惧啊……”

片刻后,伊特诺睁开眼,接着道:“旧王已死,新王不显。龙王未亡,不日将出。”

血色的字体凭空浮现,化作光团就要飞向远方。

却被伊特诺一把抓住,猩红的光团发出尖啸,不停在手中挣扎。

伴随着“刺啦”声传来,白皙的手掌很快浮现出烫伤的痕迹。

但他脸上仍旧带着微笑,仿佛被灼烧的痛苦不存在一样。

最终,光团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变成一滩血渍停留在手掌中。

“当贤者也挺辛苦的。”

伊特诺摸了摸被烧伤的部位,感受着清晰的疼痛。

也不做任何处理,就翻身上马,一夹马肚,飞速离去。

……

维京堡的建筑风格很粗犷,黑色的石块裸露在外,也不加任何装饰与雕琢。

因为海拔高,四季寒冷的缘故,城堡内的窗户通常被设计在高处,且狭窄,以兼顾采光和保暖的用途。

走廊上也不似罗兰堡和黑特堡,黑色的地砖上没有地毯加以修饰,狭窄的走廊里,两人并排已经是极限。

阿尔梅达故意落后了诺伊一个身位,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她担心诺伊想不开。

“我还是想先去救回父亲他们……”

诺伊突然顿住脚步,背对着阿尔梅达道。

“挺好,那样我的佣金也有着落了。”

阿尔梅达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传来盔甲的响动。

三两个士兵从两人面前经过。

“喂,维京老爷子真的就这么不看好大姐头吗?”

“哪里是他不看好,主要是大姐头那晚上做的实在是……”

“嘘……这话可别在这里说。”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听传言说,是索德堡内的一个公子哥让大姐头这么做的。”

“谁知道呢,不过大姐头这下得苦头算是吃尽了。”

“也是,估计现在,也就我们这些老班底还站在大姐头一边了。”

“……”

士兵的谈话声渐渐消失在走廊中。

诺伊沉默着站在原地。

士兵口中的大姐头是谁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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