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11（2 / 2）

左立兵沉默地坐上车。

相比来时的仓促，桓池现在的车速不快，他一手虚扶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歪着身体吹风。

从左立兵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桓池的侧脸，他的肤色在月光下更加冷白。

无意识张合麻木僵硬的手指，左立兵喉咙哽了哽：“谢谢。”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为他舒缓了些紧绷的肌肉，桓池轻轻吐气：“神域，覆盖车。”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变得嘶哑，喉咙像塞了个有棱角的东西一样难受。

左立兵慢了半拍，拉卡牌的手没拿稳掉了一次，触发神域后，他呆了呆，缓缓靠上椅背。

“桓池……你，你到底是谁，我是说，你在贝鸥司，”左立兵磕磕巴巴地说，“你这么厉害的人，我在游戏里一定听说过。”

“一般厉害。”桓池在双虚线处掉了头，往回开，没正面回答。

左立兵猜不到，见桓池不肯说，就知道他对自己有警惕心，苦笑于自己慌不择路给桓池带去过一次死局，又庆幸于自己脑子一热把桓池拉下水，向死而生了。

想着想着，左立兵忽然想起一件事，没人证实过见证自己的死亡能不能激活背包。

桓池知道自杀的原因，也促成了自杀的结果，过程也由他自己动手，完美的触发条件达成了，那么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激活了？

“没有。”桓池语气平平。

不是潮溯的问题，不过确实挺遗憾的，咬牙自杀了一次却没有用……刚才那种毛骨悚然的冰冷我的脖子现在都还记得……一紧张力气用大了，险些把脑袋给切了，下次轻点……桓池思维发散地想着。

“看来自杀不算犯罪。”左立兵吐了口气，他莫名有些庆幸桓池还没有激活背包，毕竟万一桓池想拿走他的卡牌……

左立兵一个激灵，差点把自己吓得夺门而出，又忽然呆住。

他这是在下意识恐惧桓池？

像做了坏事偷偷打量家长态度的孩子……桓池轻飘飘甩一个字：“说。”

“你，你想要我的卡牌吗？”左立兵咬咬牙，不等桓池起这个野心，干脆自己先挑明了说。

让他对桓池动手，他是不敢的。

先不说他已经被刚才那个疯狂的桓池震慑到呼吸困难，就光是桓池能认出贝鸥司形态最神秘的五星卡牌箴百运星之杖并肯定这张卡没攻击性这点，就足够他三思而后行了。

如果他敢动手，说不定会有这种画面——他刚掏出一张卡，还没来得及激活，桓池看一眼卡牌花纹，就拿出应对措施直接破掉，他掏一张，桓池破一张，掏一张破一张……

那还打个屁？

不对，等等，这种称得上变态的卡牌理解度在贝鸥司里是不是只有一个？

左立兵精神一振。

残贝？！

虽然事情还没有经过证实，但他已经把印象里无人能敌的残贝和身旁的桓池重叠了起来，同样的冷酷，同样的卡牌理解度，还知道帑斯特林之书的下落。

左立兵放慢呼吸，他更不敢动了。

桓池瞥了眼左立兵，把车开到车库停好。

两人开门下车，左立兵垂着脑袋收回神域卡，做贼似的一边瞄桓池，一边跟在他身后从爬梯翻回房间。

直到此刻脚踏实地，左立兵才确信自己真正脱离了危险，精神极度紧绷后放松的眩晕无力，让他一屁股坐到地上。

桓池刚锁好窗户，拉上窗帘，正准备躺上床，胸腹突然一阵蠕动带来恶心感，有什么腥甜东西一个劲往喉咙上涌。

潮溯……该死，怎么忘了这茬！

桓池咬紧牙关飞速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翻身下楼，以爆发了人类极限的速度冲进公共厕所。

可惜他刚踏进男厕几步，就双腿一软扑倒在地，轻微的冲击破开他本来就脆弱的自制封印，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狼狈地一声吐了满地猩红。

十分钟后。

清洗完自己，换了身衣服的桓池拿着拖把处理血迹，确定厕所里只剩洁厕灵的味道，又用盆装清水冲了一遍地面，检查一遍没有遗漏，才松了口气。

受命守在公厕门外拦截别人的左立兵见他出来，向他走两步：“这是怎么了？”

“潮溯副作用。”桓池摁了摁还有些酸涩的喉咙，补充道，“死亡回溯半个小时后会排出体内坏死的血。”

左立兵恍然，随后他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坏死的血量过大，那就等于只有……”

他顿了下，补充道，“半小时复活时间？”

桓池点头默认他的猜测，爬回房间，示意左立兵锁窗，脱鞋躺上床，指了指较宽阔的一处地板。

“……所以如果他们再迟一两分钟，就算给你用了潮溯，你刚才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左立兵坐在地上，靠着墙说。

桓池吐了大量的血，现在脸色苍白，神情恹恹，轻微点了个头，关掉灯，疲惫地躺下，拉过被子盖住嘴巴，露出鼻子呼吸。

左立兵隔着窗帘看屋外昏暗的路灯灯光，放松肌肉，呼吸渐渐变得平缓。

恍惚觉得回到了以往平静的生活，可转而想到自己已经没办法光明正大出现在这座城市，他闭上眼睛，几乎自语地喃喃道：“回不去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过了。

桓池头一次在八点之后醒过来，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感觉眼皮几吨重的同时他意识到一件事。

一夜惊魂，死了一次，复活后又失血过多后的第二天——

他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