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扬帆(1 / 2)

“是我错了嘛,这是安德烈给我做的芝士牛肉堡,我分你吃一口行不行?”诺斯赔着笑脸跟在提亚身后,提亚则眼若寒冰,小腿抡得飞快,只不过她走三步的路诺斯一步就走完了,所以不论她走得多快诺斯都能紧紧跟上。

“不是马上要启程了吗?你怎么不去?”意识到根本摆脱不了诺斯的提亚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金色如同瀑布一样的长发随着身体的晃动纷纷倾洒到肩膀上,只不过那巴掌大的小脸要多臭有多臭。

“你更重要咯,”诺斯把啃了一半的芝士牛肉堡伸到提亚面前,“至于什么时候出发那是安德烈的事情,他不还在伯爵的房间里父慈子孝嘛。”

“哼!”提亚挑了挑眉头,这个傻野蛮人有时候说出的话还是蛮中听的,所以她给了诺斯一个台阶下,“把这个东西转半圈。”

“啊?”

“我是说,你把这个什么芝士牛肉堡转半圈!谁要吃你的口水!”提亚的火又窜上来了,见诺斯乖乖把牛肉堡转到没有啃过的那一边,她才不情不愿地把金发撩拨到耳后,然后在面包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牙齿印。

“好了,我原谅你了,快回营地吧,我要去盘一下库。”提亚轻轻踢了诺斯一脚,然后快步离开了,诺斯则一口将半拉牛肉堡吞下肚,拍了拍手之后向着城堡外的方向大步走去。

与此同时,安德烈和罗恩伯爵正举着火把在一条漆黑阴冷的甬道中,这是白色灯塔的最底层。

“这里是碑林,埋葬历代家族成员的地方。”罗恩缓缓说道,他领着安德烈来到一块石碑前,然后伯爵蹲下身子,用自己的丝绸袖摆小心擦拭着一块石碑上的灰尘。

“这是你的母亲。”罗恩站起身子,粗粝的手掌抚摸着光洁的石碑,然后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如果先祖们知道我把一个不姓亚伦的女人埋在了这里,会不会气得爬起来呢?”

安德烈看着层层排列的碑林——亚伦家族并不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到目前为止,所有尚存人世间的亚伦不超过十个,而躺在甬道里的也不会超过两百人,但两百个石碑也很壮观了,它们就像是最沉默最忠诚的战士,成为了某种永恒的存在。

说实话,安德烈对自己的母亲并不熟悉。戴安娜在他出生前就染上了风寒,因此一直在病痛中度过,就连安德烈喝的奶水都是奶娘的。在那模糊的印象里安德烈只能联想到枯瘦,痛苦和不好闻的药味。

“我没教过你什么东西,”罗恩转过身,他一身漆黑的贵族服完全融入到碑林中,如果不是他依旧有神的眼睛,安德烈会认为他就是石碑群的一部分,只听伯爵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着,

“你现在要去开拓领了,我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告诉你一点有用的知识。”

“父亲您说。”安德烈站直了身子,他隐约觉得这会是一场改变他一生的对话。

“我们的一生本质上是一场权力的游戏,作为领导者,我想知道你对提亚,玛格丽特和诺斯是什么看法。”罗恩问道。

“他们都很厉害,我不如他们。”安德烈摸摸自己的鼻子,很直白地说。

“还有呢?”

“我觉得我最佩服诺斯。”安德烈有些苦恼地抓抓脑袋,最后憋出了一句。

“害,”罗恩伯爵无奈地看着安德烈,他严重怀疑是戴安娜的病导致这个儿子没有继承哪怕一丝属于亚伦或是希尔顿的敏锐,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

“作为领导者,最重要的除了你需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以外,就是明白自己和部下所处的位置,这直接关系到你需要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们。”

“提亚,拥有超群的记忆力和丰富的知识储备,而且相当感性。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你可以最大程度的去信任她,这也是我让你把所有的金钱都交由她保管的原因。”

“那她的底线是什么呢?”安德烈很谦虚地问。

罗恩感觉自己心脏都气得抽疼,面前这个傻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问题就会问,最大的缺点则是什么都要问,他缓了缓神:

“是诺斯,提亚的底线在于诺斯。只要她发现有任何人试图对诺斯不利,那她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敌人。当然,诺斯认可的人她也会认可。”

“说得太对了。”安德烈一拍手掌,“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说不出来。”

“好好好,”罗恩抚着额头,原本对亡妻的怀念和即将分别的苦悲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有种不上不下的憋闷感如鲠在喉,

“至于玛格丽特,你对她的定位更应该是‘合作者’,作为奥克兰家族的成员,她的动机远没有提亚单纯。如果你强大,她会倾向于与你合作,如果你弱小,那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即使不会像其它奥克兰一样还在你脸上踩上一脚,你也别再奢望她给你一个铜板。”

“你要记住,”罗恩直直看着安德烈,“奥克兰不会是伙伴,也不会是盟友,你们之间只有利用和被利用。”

“但我并不喜欢这样。。。”安德烈有些接受不了罗恩血淋淋的一番话,面露苦恼的神色。

“那就征服她,你可以注意一下她看诺斯的眼神,”罗恩笑了,“那是尊重和畏惧,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或许是诺斯的力量征服了她。你想要获得平等的对待,那就在她引以为傲的方面超越她。”

“那诺斯呢?”安德烈对罗恩的话并不完全信服,于是他跳过了这段对话。

罗恩伯爵叹了口气,这次他沉默了很久,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熄灭了火把,可伯爵没有重新点燃它,那风在石碑间涌动着,有点像一个女人在呼唤。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