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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帮忙瞒着?”黎想抛来一个冷眼:“连昨晚在电话里都不说?你真够能忍的。”

“我想说...”陆安屿自知理亏,“可叔叔…”

“你这么听我爸的话?你干脆认他做干爸得了!”老一辈的人奇奇怪怪,硬要瞒着就算了;陆安屿居然也如此拎不清,愿意做帮凶!

陆安屿满脸堆笑:“阿姨说你在申城,知道了肯定得赶来医院,着急忙慌容易出事。”他大拇指摩挲着黎想的手腕,“别生气。”

“我们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黎想作势要挣脱,却没真使力。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两个人不应该无论何时都站在统一战线吗?遇事不隐瞒,不欺骗,坦诚相待。她刚要启唇,又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断。

中介小哥在那头汇报着大学城房子的租客意向,“黎小姐,对方接受了价格,也愿意押一付三。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直接签合同了?”

黎想陡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事,含糊其辞:“我再考虑考虑吧。”

“是价格不合适吗?对方说可以讲价。”

“不是,我再想想。”

“黎小姐,机不可失!”小哥卖力喊着,声音透过话筒漏进了空气。

“我待会给你回电话行吗?有急事要处理。”黎想挂断电话,呼出一口气,抬头时竟对上陆安屿转冷的眸色。

对方松开手,盯着她,若有所思:“决定回申城了?周末已经找好房子了?打算什么时候通知我?是像上次那样拖到无法收场呢?还是索性直接玩消失?”

陆安屿的话扯出了二人始终闭口不谈的过往,字字铿锵,砸得黎想脑仁疼。

从小到大,黎想都属于「想的少」那类人。

她稀里糊涂上了江城大学,在家人和老师的撺掇下学了坑爹的会计。每天乐乐呵呵,很少担忧未来,更不会琢磨职业发展、前途等问题。

走读生的缘故,久而久之,她不自觉隔离于圈外,压根没心思理会同学们都在忙什么。有很长一段时光,她的生活极其模式化:上课、备考期末,和沈确去学校后门小吃街尝鲜,再和陆安屿窝在家里看电影打游戏。

大三下学期算是人生的一个重要岔口。

大家被迫登上十米跳台,对着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社会大染缸犯怵。一道至关重要的选择题摆在面前:备战考研或直接找工作。

同学们每天抱着厚厚一摞书在图书馆占座,或辗转于各类招聘市场;独剩黎想和沈确坐在校门口的甜品店,悠哉悠哉,跟缺心眼的傻妞似的。

“你以后准备做什么?”黎想最近刚毙掉了考研的想法:会计是实践性学科,她只有真正应用,才能更深刻地理解那些会计准则。而跨专业考研科目可供的选择不多,一圈研究下来,她都没兴趣。

沈确也是个大脑空空的主:“我在犹豫。”方凯死都不肯去申城,更不愿去沈爸爸公司接受「施舍」。两个人一时僵持不下,一见面就吵架。

黎想不停用瓷勺搅着杨枝甘露,到嘴的甜腻转眼化成喉咙眼的涩苦;感叹不知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纪,生活会陡然增加难度。

她暂时没有沈确的苦恼 - 陆安屿本科五年制,比她晚一年毕业。却也有些烦闷:她每次找陆安屿聊毕业后的安排,对方总爱打岔,顾左右而言他,要么索性堵住她的嘴,闪烁其词:“慢慢考虑”,“再看看”。

两个人异口同声叹了口气,同时抬眼打量起对方的神色。

沈确在这场恋爱关系中几乎耗尽所有心力,“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以后后悔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黎想没谈过虐恋,和陆安屿的小打小闹都是情趣,从不过心。她小心翼翼地探询:“如果真谈不拢怎么办?”

沈确神色黯淡,语气倒算释怀:“分手呗。”其实她也不是不能在江城找一份工作,只是厌恶方凯寸步不让的态度。

黎想打心眼里憎恶方凯,不敢明说,便模仿陆安屿的腔调:“再看看。”

好姐妹的碰面没有了往日的轻松愉悦。

黎想回到家,蔫蔫地倒在沙发上,茫无头绪。她说了一下午的话,喉咙有些哑,脑袋也晕晕沉沉。她不知不觉进入梦乡,迷糊间察觉有人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很轻。

“流氓。”黎想睁开眼,难掩笑意:“偷亲我。”

“我亲我老婆,怎么就流氓了?”陆安屿刚下课回来,身上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他退后两步,嫌弃地闻了闻衣领,“我得去冲个澡。”

黎想盘腿坐在沙发上,手肘抵着膝盖,两手托腮。她环顾四周,这间屋子的布局和楼下的一模一样,却多了很多生活气息。

薛文倩没时间来大学城查岗,黎康明倒是隔三差五会冒个泡,玩突袭。每每这时,黎想都慌不迭跑到楼下,将屋子弄得凌乱些,有时甚至还会提一两袋垃圾当道具。

“媳妇儿,我浴巾呢?”

黎想无奈地起身,随手从衣柜捞起一条,透过门缝塞进去:“喏。”

陆安屿一身清爽地出来,看上去心情不错。他大剌剌伸着长腿,擦拭起头发:“和沈确聊得开心吗?”

“不太开心。”黎想撇撇嘴,简单概括了沈确的烦恼。

陆安屿并没发表意见,又或是他压根没听进去。

黎想踢了踢他的小腿肚,“问你呢,说话。”

“说什么?”

“如果你是方凯,你怎么办?”

陆安屿耸耸肩:“老婆去哪,我去哪。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那如果我要去申城呢?”

陆安屿手顿了顿,“一起去呗。”他其实并没当真:女人最爱自我代入别人的苦难,问一些假设性问题,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就好了。

黎想拽住他胳膊,一字一顿的:“我认真的。”说这句话之前,她从未有过这个念头,可就在刚刚,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非要将眼界束缚在江城呢?天地广阔,为什么不趁着年轻去外面看看?

陆安屿扭过头直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更深层次的试探,“我也是认真的。”

“那如果我毕业去申城工作,我们有一年时间异地,你受得了吗?”黎想嘴上这么问着,心里更没底:她早就习惯了陆安屿的陪伴,能扛得住两地分居吗?

“受不了什么?”陆安屿不屑一顾地笑笑,凑到她耳边:“受不了独守空房吗?”

“你正经点。”黎想作势推搡他,躲避他滚烫的气息:“我和你说正事呢。”

陆安屿含住她的耳廓,舌尖挑逗:“我干的也是正事啊。”

他趁势拢住她的腰,将她抱坐到大腿上,掌心顺着她背脊的弧度轻抚。他鼻尖蹭了蹭她锁骨,“好香。”他手唇并用,流连在她最软绵的心尖:“老婆,我想要。”

黎想垂眸注视着他,娇嗔着:“我还没说完呢。”

陆安屿抬起头,转而埋首于她颈窝亲吻:“你说,我听。不冲突。”

“我不打算考研,所以得开始找工作了。”她声音似是被堵在喉咙,断断续续,微微发颤。

“我知道,你说过。”陆安屿动作不停:“然后呢?”

“我会考虑外地的机会,比如申城。”

“好。”

“那你…”,黎想不自禁哆嗦了一下。她瘫软不已,头枕着他的肩,任由他的撩拨,原本要说的话转成了一声声娇柔的轻嘤。

陆安屿见时候差不多,朝后挪了挪,倚着沙发背,低声命令着:“上来。”

黎想听话地照办,缓缓寸挪,感受二人的身体逐渐合二为一。

年轻的肉体碰撞出无限的、难以抑制的欲望。

黎想双手抵着陆安屿的肩膀借力,在每一次上下起伏间加深了对他的依恋 - 江城也很好,要么还是别折腾了吧。

然而,念头悄无声息在她心中发了芽。

校园秋招声势浩大,院里隔三差五也会举办一些职业规划讲座,邀请优秀的学长学姐传授经验。次数多了,黎想又开始摇摆:真不趁着年轻,去外面闯闯吗?

她尝试重新找陆安屿探讨这个话题,了解他的真实想法,以及两个人一同在异乡打拼的可能性。她想得很开:多体验又没坏处,等混不下去了再回来。

可对方一如既往地打马虎眼,笃定她不过一时兴起,始终用同样的话术敷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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