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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想看透陆安屿眼中的慌乱,一语道破,更添几分沮丧:她每次开诚布公的聊天在对方眼里,原来不过是一场矫情的「恩爱测验」。

“对!我自以为是!”陆安屿气得头晕脑胀,“我自以为是地坚信你愿意和我结婚,我自以为是地以为我们俩奔着同一个目标走!我是大傻逼!”

黎想被他的话语刺痛,强忍着没流泪,“对!我不想和你结婚!”她故意咽下了「暂时」二字,却在说出口时瞬间后悔,连忙补充:“我想再等几个月,等尘埃落定了再说。”

陆安屿被她那几个过于铿锵有力的字砸中,自动忽视了后半句。他半晌没出声,心底的怒气直冲喉咙,呛得他又连咳好几声。

他越咳越厉害,不得不蹲下来,躬着身子缓解。他咳到飙泪,头埋在臂弯之中,狠掐小手臂转移痛楚。他长这么大从没有如此狼狈过,这都他妈什么事啊?他错在哪?他怎么理解不了黎想说的话呢?究竟问题出在哪?

他大口喘气,缓了好一会,余光透过缝隙扫到四周,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查理去哪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起身就跑,又因腿麻娘跄了好几步。他哑着嗓子呼唤查理的名字,越跑越快,一个劲宽慰自己:查理胆子小,不会乱跑,这会指不定去哪棵树下刨坑去了。

黎想紧跟其上,自责不已:吵架归吵架,怎么能忘记查理呢?小区里那么多私家车。

陆安屿转眼间找遍了查理常去逛的小亭子、草坪和花圃。他面色逐渐不如一开始镇定,转头朝小区门口的方向跑,暗自祈祷查理千万别傻不拉几,跑到大马路上撒野。

几米开外,几个人围在一起窸窸窣窣,似是在聊八卦。陆安屿目不斜视,穿过人群,又猛地折返,一眼瞥见倒地不起的查理。

查理正大张着嘴,费力地呼吸,见到陆安屿时依然本能地摇了摇尾巴根。它努力睁开眼睛,喉咙里呜咽着,四只爪子不停地凭空划拉,几次三番试图翻身站起,却连竖耳朵的力气都没有。

陆安屿忙上前抱住它:“怎么了?”他抚着查理的头顶,手不禁开始颤抖,“你怎么了啊?”

黎想蹲在他身侧,捏着查理的小爪子,亦吓到慌了神:“查理…你怎么了?”

人群中七嘴八舌,一人热心地断定:“估计吃老鼠药了,小区最近刚投放了药。”

陆安屿被点醒,赫然抬头,目光锁住几米之外的物业管理人员。他二话不说冲上去揪住人的衣领,拽着、拉着,力度极大,硬将人拖到查理面前:“小区里放老鼠药了?”

对方毫无防备就被拉扯一通,难掩怒意,用力推搡他:“你家狗有病,赖物业做什么?”

“肯定吃药了。”那人指着不远处的角落,“刚才还看见狗狗在那里玩。”

物业理直气壮:“遛狗不栓绳?吃死了怪物业?”

“我去你妈的!”陆安屿一拳砸到人鼻梁,“我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小区里流浪猫和流浪狗很多,投放老鼠药的操作务必要规范!?”他紧接又挥了一拳,“我有没有投诉过,你们毒饵站的设置有安全隐患?”

旁人见状忙上前拉架,一面斥责物业的缺德,眼神示意物业赶紧跑远些,别真升级到和客户打架斗殴丢了饭碗。一面劝慰陆安屿:快送医院,说不定还有得救。

陆安屿如醍醐灌顶般松了手,撇过脸,只见到黎想坐在地上,紧搂着查理,喃喃自语。

他狠狠抹了把脸,作势要抱起查理:“别怕,带你去看医生。”

黎想昂起头,拽住他胳膊嚎啕大哭:“怎么办啊?陆安屿...查理的瞳孔散了,就刚刚一下,突然散了!”她拼命摇头:“我亲眼看见的。”

陆安屿不信,蹲下身抓住查理的前爪,逼迫它和自己对视,无力地反驳:“哪里散了?我明明能看到影子。”他带着哭腔,二话不说搂抱起查理,愣怔好几秒才想起小区门口的方向。

“你带查理去哪?”黎想赶忙起身,哭喊着。

陆安屿没有回头,简单应了几个字:“跟你没关系!”几步之后又命令道:“不准跟着我!”

黎想被吼住,任由陆安屿的背影模糊成一团,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她顾不上旁人的打量,双手捂脸哭到力竭。她不停刷新陆安屿的定位,到一刻,对方或许手机没电又或是关机,查理的笑脸就这么定格在一处。

她回到家,心力交瘁,连发了好几条短信给陆安屿,始终没收到回复。她止不住地哭,哭到后来,面颊被泪水腌出一道道痕迹,又因过度擦拭而泛红,有些疼。她心中残留一丝希望:也许吃得不多?也许能救过来?

临近午夜,门锁“咔哒”响了。

黎想眯着眼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见到陆安屿的瞬间鼻头一酸,缓步上前,不抱希望地问:“查理呢?”

对方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白衬衣下摆沾了点泥土。他歪过脑袋,避开她的气息,面无表情地走到洗手台前,反复洗手,直至搓到手背和掌心通红。

“查理呢?”黎想又问了一遍,镜子里的她看上去并没好多少:肿眼泡,头发凌乱,嘴唇干裂出血。

陆安屿侧身避让,始终没看她;径直走到书房,猛地带上了门。

黎想下意识又想哭,无奈眼球太干涩,挤不出泪水。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着地上的磨牙棒发愣。有一瞬,她仿佛出现了幻听:查理正窝在厨房偷吃,嘎吱嘎吱,吵得不行。再一瞥,厨房空空如也,不止厨房,整个屋子都像是被凿空,如冰窖般,冻得人心底发寒。

这一夜,她倚着沙发,半梦半醒;脑海如卡带般倒放着白日最激烈的场景。陆安屿的眼泪和怒斥如万箭齐发,通通扎向她心底,剜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在梦里哭到声嘶力竭,喘不过气。她好不容易挣脱出梦魇,却发现现实比梦境更加残忍 - 屋子寂静无声,独剩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乱频的心跳。

她神思涣散,醒了个盹,再觑一眼时间:五点半,原来天都快亮了。

她蹑手蹑脚走到书房门口,透过门缝观察里面的动静。

陆安屿趴在书桌上,似是听见响动,骤然抬头。他睡眼惺忪,在视线交汇的刹那定格了好几秒。

“你...要不去床上睡?”黎想舌根泛苦,无措地揪着衣摆,“我...”

书房的窗帘还没拉开,陆安屿坐在暗影之中,神情晦暗不明。他猛搓了搓脸醒神,盯她好半天,一动不动。他拳头抵住唇,连咳几下清嗓子,开口时犹豫了几秒,淡淡道:“分开吧,黎想。”

黎想没听太明白,“什么意思?”

陆安屿撇开眼神,深吸口气,用从未有过的冰冷语调,缓慢说出一句话:“你去申城好好打拼,祝你事业有成。”

“陆安屿。”黎想背脊发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我问你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当那个嚷着“绝交”的人,也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求和示好”。她强装镇定,无意识地撕扯指尖倒刺,连皮带肉撕出好几道血口。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字面意思。”陆安屿抛来极其冷漠的一瞥:“绝交、分手、分开,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一字一顿,像是生怕她领会有误;语调平缓,偏吐出的都是最为狠绝的话语。

黎想撑着门框,面颊因伤心和愤怒涨得通红。她不服输般地脱口而出:“行!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陆安屿在暗影中拼命点头:“好。”

第六十五章 和好了吗

回忆铺天盖地而来,残酷无情地掀翻了那层遮布,将铭心镂骨的症结袒露在二人面前,逼迫他们去正视、面对。

黎想没说话,直盯着陆安屿:看他如那日般离她几步之遥,任由风呼呼吹起衣摆,眼神难掩愠怒和不解。

她瞬间被击中,只觉被人拿刀尖连续翻搅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直至血肉模糊。她来不及反应,紧接又被残忍地剜掉了旧疤表面的结痂,眨眼间,一片鲜血淋漓。

陆安屿不断靠深呼吸平复情绪,刚刚那几分钟的电话足以戳破他对这段关系的所有幻想。这么大的事难道不用提前商量一下?他连通知都不配?

不愧是黎想,照样我行我素,做事从来不会考虑他的感受。甚至变得更坏了,指头勾一勾,引他入网,再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说、话。”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却又不如当初那般狠绝。

“说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那你又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呢?”黎想脾气上来,暂时不打算解释这个误会。陆安屿可真厉害,学会捕风捉影了,耳朵不好就别学人家玩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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