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关东煮(2 / 2)

“都两块钱”。他丢下手里的烟,马上拽下一个塑料袋,“要多少你挑吧”。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样来两串”。

在他装袋的时候我问他:“过年还在这卖啊,没回去”?

他没说话,不知是专注着装袋没听到,还是无法言说。

“扫这里”。他掏出口袋里打着二维码的纸张,看起来皱巴巴的,并没有塑封,应该是用了很长时间。

“李伊博”?

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问话,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唱完了。

但是这声音不像是我所非常熟知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啊”?

是兰甘。

“我来买关东煮,好巧啊你来这里串亲戚吗”?我几乎随便问了一句,因为这一瞬间我实在不知道还能问些什么。

“我也过来买关东煮”。她指了一下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我看到车上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在驾驶座等着,于是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提了提口袋问:“分你点啊哈哈”。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一枪毙掉自己。

“不用了我要买很多呢,谢谢你”。

“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我家里人还在等着”。我几乎还没说完就扭头往回走。

“唉,等下,那个……”。

我停下脚步往回看了一下。

“没事没事,拜拜拜拜,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

这时候我的脑袋是空的,甚至感到一阵眩晕,我不停的问自己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但路口确实停着一辆轿车,在我回到他们唱歌的地方之前,这辆车载着她从路上过去了,和我是一个方向,我看到了,我确实看到她在车上了,这么冷的天,后座竟然没有关车窗。

我越发的感到这世界上任何事都不可知。

回到嘈杂的包厢里以后,大舅问我怎么出去这么久,让我点几首歌唱一唱。事实上我并不是不想唱,单纯因为这不是我这个年龄段的聚会,看着列表上排在后面的《青藏高原》《桃花朵朵开》……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所以随便找了一首比较脍炙人口的《老男孩》,和表哥一起哼了几句,我感觉到嗓子出不来声音。

我知道自己没有好好唱,也没有唱的很好听,但“听众”们还是很给我面子的鼓了鼓掌,每年这种亲戚类的聚会唱K活动我都不会放的很开,相反的,我更喜欢当一个旁观者,观察是一种类似于看电视剧的感觉,看着大家开心,我也开心。

多年以后,当我步入社会这所大学,我才开始对当时所处环境进行重新审视,也许大家并不开心呢,毕竟这世上强颜欢笑的人比时刻保持本心的人要多很多,纵使是再亲密的关系,也难以做到像独处时最真实的自己。

《老男孩》这首歌最早是日文版的,改编自大桥卓弥的《ありがとう》,初衷是表达对母亲的感谢和爱,不知道为什么到国内后被改编成了比较具有个人独立意识的励志和怀恋歌曲,但曲调也确实比较搭配。也许好的歌曲最重要的部分不仅仅在于所表达的内容,其曲调和幽婉的节奏感更加能够引起听众的共鸣,我想这就是很多外文歌听不懂但却能让人落泪的原因之一吧。

晚上回家的路上,大概九点半左右,父亲问母亲有没有吃饱,我抢在前面回答说肚子还有点饿,于是我们拐去了一家烧烤摊,这里灯火通明,大部分都是新年聚在一起的亲朋好友,他们有的翘着二郎腿坦胸露乳地吹牛,有的高喊着划拳,有的文质彬彬轻声讨论,还有的两两低着头呢喃着。

这是市区内一家很出名的烧烤摊,叫大胖子烧烤,一整个院子里都是人,门口的各种车辆很多,其中不乏名牌,这些车乱停乱放,已经占死了主干道,但这会儿没人管这些事情,如果有提前吃完的会喊挪车。

我们仨随便找了一个靠近院门的位置,因为这里可以比较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电动车。

这个时候脑海里闪过的除了羊肉串就没有其他东西了,说实话在吃烧烤这方面我基本上只对羊肉串感兴趣,或者应该说我固执的认为烧烤被发明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烤羊肉,当然烤鱼也很不错,可我知道自己吃不下那么多,好在眼下有三个人,为了在能够尝到味道的同时兼顾不浪费,我还是把这道菜提了出来,虽说最后没有被采纳就是了——一条烤鱼20块钱。

经常听人说“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那么我想在烧烤这个领域里一定是烤鱼了。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未被发现的不可得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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