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1 / 2)

“一个人睡觉害怕吗?”小松忽然说,“要不要叫春霞陪你?”

我摇头。

他说,你回去休息吧。

我走到门口,停住,转身看他,说,你不来吗。

他略踌躇,走过来。

到房间,我坐到床上,床铺很舒服,知道下面是棕绷,跟席梦思的感觉不一样。我倒下,放松四肢。说:小松,你也躺一会。他躺在我身边,手触碰到我的指尖。就像曾经我们躺倒在青草坡上,周围有稻香萦怀,头上有汪汪的蓝天,我们指尖相碰,宛如和风拂过,柔和而清新,是最初心动的感觉。

我慢慢挪近他。侧过身子,说:我要看看那个伤口。

嗯。小松说。眼神纯洁,像个孩子。

我便扒拉开他额前的发,看那个属于我的月牙形的伤口。

疤痕

跟小松第一次正式接触是从一起车祸开始的。那个时候,我15岁,初三。他早已考上师范,快毕业了。

记得那是个冬日晚上。天早就黑了,外面寒风呼啸,像一群妖怪一样,将窗户拍打得啪啦啪啦直响。我们一家在吃晚饭,我们家吃晚饭总是很晚,原因是后妈收摊收得晚。后妈在镇上摆了个修鞋补衣的摊。那个时候,父亲似乎就得了肺炎,成天咳嗽,体力下降,却死活撑着不愿去看病。后妈只好让他多歇着,一个人承担一个家的活。为了多赚几个钱,在忙完农活后,她便骑车去镇上开摊,可生意总是寥寥无几,农村妇人,修个鞋子、补个衣服,个个都会,谁也不会浪费那个钱的。愈是到冬天,那生意愈不好,后妈脾气躁,又牵记父亲的身体,回来心情自然不会畅快。那日吃饭,我正好在看本书,舍不得放下,一边吃,一边看,后妈已经说过我,吃饭看书要不消化的。我没听。弟弟看我那么入迷,认定了是好东西,冷不防一抓,我吓一跳,手里的碗就惊落到地上,啪地粉碎。后妈心疼碗,忍不住朝我吼起来:叫你不要看书的,不听话,偏看,碗也要花钱买的,现在家里那么困难,你每个学期要学费,杂费,以为钱赚起来容易啊……你倒是赚赚看,大冷天的,坐在寒风里……事实上,后妈也只是随便唠叨几句。然而我觉得委屈,明明是弟弟不对,或许正处于叛逆的青春期,便回嘴:就我要学杂费,弟弟难道不要吗?还有,我用的是我爹的钱。不关你事,不要教训我。

“哎,你怎么这样说话。”后妈猛地拍桌子站起,“什么叫你爹你爹的,我倒是外人了。”

爹连忙将我架住,说,快跟你妈道歉。

“我又没错。”我推开父亲,冲出家门。 眼泪扑簌簌掉下来,觉得自己的命不好,母亲早早走了,后妈虽然不似童话中的狠心后妈,却毕竟不是亲娘,还会跟你撒气,想想几年来自己像个大人一般做牛做马照顾弟弟,完全没有过上正常的少年……更加委屈,在黑暗中失魂落魄般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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