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法兰西(2 / 2)

  而与此同时,阿德尔摩也看得到,福贵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和周围的欢欣鼓舞不同,这一刻,福贵仿佛和其他人都在不同的世界。

  阿德尔摩冲着福贵笑了笑,他动了动唇无声地说——大概是知道自己出声,福贵也听不见——

  “你没有赢。”

  福贵沉默不语。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到自己的营地,纵然迟钝如杨顺德都发现了福贵的不对劲。杨顺德想了想,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只能小声问道:“福贵,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听到杨顺德的话,福贵顿了顿,随即说道:“我只是觉得,这远远不到开心的时候。”

  杨顺德不明白:“什么意思?”

  福贵没有回话,杨顺德不明所以,赵自牧为他解释道:“因为我们并没有赢,阿德尔摩选择道歉,不是因为他觉得他错了,也不是因为他怕了我们,而是因为——他在惧怕工会,惧怕舆论。”

  王杞不太明白:“他知道怕了,不是好事吗?”

  赵自牧轻声说道:“可是阿德尔摩惧怕的工会、舆论,都是洋人的东西。”

  这句话真的很轻,赵自牧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用什么力气。可是就是这句轻飘飘的话,却仿佛一个惊雷一般,炸在所有人的耳畔。

  莫令仪在一旁幽幽地补充道:“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皮埃尔带着欧洲的劳工跟我们一起罢工,约瑟夫最后都不一定会松口,阿德尔摩可能更不会理会我们的要求。”

  让约瑟夫和阿德尔摩退步的不是他们的能力,而是有一部分洋人站在了他们身边。

  福贵若有所思:“所以,其实这一场罢工,我们是失败的。或者说,我们唯一的成功,是让皮埃尔一起参加了罢工。”

  “所以,我们还是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动用了我们一切的能力,我们还是失败了?”

第17章 法兰西

  一无所有的惨败像是一记闷棍敲在所有人的头上,这个尖锐的问题的答案隐隐约约在所有人的心中浮现,但是即便是心大如杨顺德和王杞,都知道在此时此刻应该选择闭嘴。

  弱者没有上桌吃饭的本事,这个事实这样清晰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用堪称血淋淋的方式。

  这一刻,福贵隐隐明白,他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他待在这个百废待兴的战后战场,就像一个困守在战争中永远也出不去的困兽,即便战争已经结束。

  他在这里也不过是做一个最低等的工人,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伟大,不过是等着那些资本家像是喂狗一样赏一口饭吃——

  虽然这也不过是他一开始的想法,但是现在,他不想继续等着资本家的施舍了。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福贵转过头。下一瞬,赵自牧的侧脸便出现在福贵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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