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鹰之子(2 / 2)

但禾沉还是高估了自己在禾忠良心中的位置。

甫一推门,瞧见亲爹端坐在椅子上品茶,亲妹子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站着。

好久,座上人才悠悠开口:“子钰回来啦,正好,师父刚得了包好茶,快过来尝尝。”

却是丝毫不提禾沉,更是对方才的话置若罔闻。

秦子钰只得默默给禾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老老实实走到禾忠良跟前坐下,陪他品茶。

禾满则还是乖乖站在一旁,垂着眸,若无其事地扣着手中的小扇子,仿佛对禾沉的归来毫不知情。

见状,禾沉只得抿下嘴,闭口不言,静静杵在门口,不敢妄动。

两刻钟过后,见禾忠良品完盏中茶,禾满立即贴过去,阿谀奉承道:“爹爹,您饿不饿啊,不吃早膳怎成啊,您可千万别饿坏身子……”

“你也给我站过去!”

禾忠良“铁面无私”地打断自家闺女的奉承。

“怎的我也要站,”禾满不乐意,“我明明已经及时检举了……”

禾忠良面无表情道:“他是主谋,你是从犯,你俩都彼此彼此。”

禾满只得乖乖闭嘴,而后不情不愿地挪到禾沉身边站好。

“死丫头,你还真是墙头草啊!”

不等禾满反应过来,禾沉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以示对她作为叛徒的惩罚。

“阿兄,你这话好没道理。”禾满看向身旁人,“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今日才知吗?我看你就是单纯想找我撒气,难道你对爹爹的处罚有异议?我这便替爹爹打回来……”

说着她想伸手敲回去,但毕竟身高摆在那儿,手还未伸出去却被禾沉一把钳住。

随后兄妹俩你一拳我一脚,打在一起,把方才沉寂的屋子很快搞得乌烟瘴气。

“行了,”见二人闹得差不多了,禾忠良才开口劝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老实不了一点儿。你们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咳咳……”

“师父千万别大动肝火,要保重身体啊。”

秦子钰及时给禾忠良斟了杯茶,以安抚自家师父的心绪,“阿沉和昭昭这次也是为大局着想,虽稍欠稳妥,但到底功大于过,您实在不必揪着不放,”他给禾满使眼色,“他二人已知错了。”

“对对对,子钰说得对,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禾满立马会意,脑袋点得跟舂米似的,以示对秦子钰的话深感赞同。

“可以不再追究,不过,”顿了顿,禾忠良视线落在禾满身上,继续开口:“昭昭,你此行去芜州,必须要向爹爹保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

“不错。”

禾沉立马在旁点头附和:“你看你这性子,哪有个姑娘家的半分模样,‘温婉淑柔’四个字,你又跟哪个字沾边?”

他拍拍禾满脑袋,“这次阿兄带你去芜州,你就当是好好磨练磨练,争取来日也做个惊艳全城的大家闺秀,好给爹和阿兄长长脸,给我们老禾家添添光。”

“这次你不去。”一道淡淡声音从座上飘来。

禾沉呆愣住,惊讶问道:“我不去?那爹这次你亲自去吗?”他笑笑,“也成,有爹亲自管教,看这丫头还服不服。”

“我也不去。”禾忠良又面无表情否定。

思索片刻,禾沉又问:“那让子钰和昭昭一起去?也行,子钰性子稳重,有他看着昭昭也好。”

“子钰也不去,”禾忠良再一次否定后接着补充:“这次只昭昭一人去。”

“什么?”话音刚落,禾沉瞬间愕然失色,满眼写着难以置信。

就连一直坐在一旁风轻云淡的秦子钰听后脸色也陡然一变。

看到这二人的神情,禾满只觉有意思,忙打趣道:“怎的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你们为何都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去赴死呢。”

“爹,昭昭不去!”

禾沉一把拽过禾满,把她挡在身后,“让我去吧,我还没去过芜州呢,刚好此行让我去见见世面。这丫头不老实也不安分,让她去,恐难成大事。”

“师父,”秦子钰也坐不住了,“让我同阿沉去吧,昭昭性情顽劣,实在难当大任,届时延误时机就不好了。”

说着他立马站起身走到禾满跟前,把她牢牢遮住。

“你们干什么啊?”禾满伸手戳戳挡在面前的两人,“是不相信我吗?我这次真的能安分守己,不会惹事的……”

“住口,大人说话,你小孩儿一边玩儿去!”

禾沉扭头瞪着禾满,警告她别出声,又转眼看向座上的禾忠良,“爹你看她这样的,能去干什么啊?白浪费精力不说,还不让人省心。不如让我跟子钰去,我们保证把事情干得漂……”

“行了,”禾忠良打断禾沉的下文:“此事我已跟陛下禀明,只昭昭一人去,且不得对外声张。事情已定,不得更改,你二人无需多言。”

禾满用力推开面前二人,挤了出来,咧个嘴,拍拍胸脯,保证道:“你们不用担心,放心好啦,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禾沉目光内敛,神色微凝,极力按捺住心火,冷声开口:“放心……拿什么放心?你知道现在芜州是什么样子吗?你想过去了之后面临的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禾满随意道:“芜州刚经过洪水淹没,本就百废待兴,现在很有可能还有潜在疫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虽有三皇子的良策在前,但仍是危机重重。”

“你既知晓,那为何……”

禾满收起笑,一脸正经:“因为我是威震四海的骠骑将军的女儿,我是赫赫有名的骁卫将军的妹妹,我是陛下亲封的归德将军的伴友。但是我不想以后在众人提起我时就只能想起你们,我想让他们都知道:我是禾满,无关他人。”

“阿兄,这么些年来你们把我保护得太好,好到让我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好到让我都要离不开你们了。”

“虽然这样很好,但对我而言又不够好。这不是理所应当,你们也不会长伴于我身侧,我更不会永远是你们羽翼下那个未经世事的雏鸟。”

“雄鹰的孩子又怎甘久困樊笼,碌碌无为?”

“所以我需要成长,我需要变强。我要与天公试比高,我要让以后有人再提起你们时会说:他是禾满的阿爹,他是禾满的阿兄,他是禾满的伴友。我要有能力护我所亲所爱之人,这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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