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_分节阅读_第95节(2 / 2)

第79章

  “恩师有何见解?”云启语声冷淡,转身坐回龙椅,居高临下瞧着这个从他成为太子时便被父皇安排在身边的长辈。

  帝师轻喘一口气,从三月前大病一场,就一直卧病在床,清醒之时很少,今早却是格外的出奇,竟早早醒来,还能换了朝服入宫,虽是累了点,但也不至于再陷入昏迷状态。

  听闻谢谭幽报考春闱,有为官想法之时,一向最重礼法,处处只以君王和国为重之人,靠在床榻之上怔了很久很久。

  之后,吩咐人扶着他去晒晒太阳,却瞥见自三年前回家来便日日不与人来往,只知抱着一本书看的长女,那一刻,也不知道是着了魔还是怎么,更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就只是张了口让人给他换了朝服,然后入了宫。

  他到干清宫时,正好听见谢谭幽那番言语。

  可曾问过家中妻子或子女这样的生活满意否。

  陷入深深回忆无法自拔。

  直到云崇再次发怒,他才出声进去。

  帝师眸光轻轻扫过谢谭幽,又看向云崇,他曾陪伴云崇多年,怎会不知其如今心思处境,心头有愧,却还是道:“老臣曾在一本书上读到过一个国家,那里女子为尊,男子为奴,俗称女子之国。”

  “书上对女子描写很多,可顶天立地,可救民于水火,亦可为官治病,甚至,可以一人之身击退千军万马。”

  帝师此话出,群臣窃窃私语,似乎谁都没想到帝师今日前来是来说这些的,什么女子为尊,男子为奴,简直荒谬!

  有人心头震怒,却也不敢言语,毕竟那是君王恩师。

  谢谭幽听到帝师这般言语,眸中讶异一闪而过,不禁开始打量起这个帝师来,她没见过他,却是听闻过他帝师府中的女儿,最令她记忆深刻的是帝师府的长女箫婉,她与温栖一般大。

  听闻,那时先帝尚在,而那个时候京城有三女被称三才,其一便是箫婉,二是孟楠溪再就是温栖,前二者文才颇高,琴棋书画又是样样精通,甚至可以说是一绝,而温栖能文能武,曾多次说要随父亲出征,都被女子之身禁锢住。

  先帝为人温和,得众多人拥戴爱护,他亦与大臣亲近,多次戏称三人若与男子相比,定然能赢过不知多少。

  如此高之言论,旁人只当笑话,可却无人深究她们三人真正才学,也无人在意,因为是女子,早晚得嫁了人,嫁了人又怎会成日在外呢。

  的确,他们三人也是如旁人所想那般,嫁了人,生了子,而如今,无人是幸福美满的。

  一人逝去,二人死了丈夫,孤独一生,再也无法完成年少之时心中所想。

  听闻箫婉丈夫死后便被帝师接回府中,再未见过生人,想到此,谢谭幽手指轻轻摩挲,心头涌上一个不明想法,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凝着帝师。

  云崇拳头攥紧,在帝师开口说那句话时,他便知道帝师今日来意,可他想不通,身为帝师应当是支持他的,为何会反过来劝解他,甚至还以一本书旁敲侧击的劝解。

  明眼人谁听不出其中意思。

  云崇眼底愈发冰凉:“一本书而已,今日恩师前来,是想说什么?莫不是也让朕下旨女子为尊男子为奴?那是不是朕也要退位让贤。”

  “……”

  帝师手指颤了颤,扶着座椅扶手站起身来,似是很累,重重喘了口气,才道:“陛下,臣并非此意。”

  “只是近月来,时常梦到先帝,先帝与陛下都乃明君,可即便明君仍旧有缺点,先帝在时,漓国是在强胜之路,先帝曾有大胆想法,却并不敢去实现。”

  帝师道:“而如今的漓国,是鼎盛之国,可谁敢保证国能一直强胜呢?陛下觉得取用女子为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惹他国笑话,可陛下忘了晋国吗?”

  晋国,几年来一直都是依附漓国的弹丸小国,但,自从去年换了个君王,便开始有些不同,云崇曾几次派人查探,也查不出什么,心中虽有怀疑,却因漓国此时强胜,并未将脚下之国放在心头,如今听帝师提起,心头猛然一震。

  晋国,如今的君王便是女帝,年方十九,才上位便能让整个漓国都感觉到晋国的些许变化。

  国宴之上见到年轻女帝,漓国朝臣还多次暗讽对方及身后朝臣,一个女子罢了,能成什么气候,云崇从未阻止,或许,就连他也信了这般言语。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晋国女帝真的不能成事吗?

  帝师从胸前掏出一封信,道:“臣永远忠于陛下,今日来也是还想告知陛下一事,看完了信,想必不用臣多言,陛下便能懂。”

  高公公躬身接过然后恭敬递到云崇跟前。

  云崇打量帝师一眼,还是伸手接过,拆开信封,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却才看见第一行字便猛地顿住,攥紧纸张,从上往下仔细看去,越看脸色越沉。

  “此信,帝师从何处得来?”

  “陛下忘了,早在晋国依附我国开始,臣最小的儿子便去了晋国,如今,已有三年未见了。”

  或许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说到此处,堂堂帝师竟然有些哽咽,为这个国,他付出太多,如今虽包存了一点私心,就让他死后去和先帝赎罪好了。

  云崇眸子微眯,怒气与嘲讽翻涌。

  信封之上明确写了,晋国如今状况,与他们掌控的丝毫不符,甚至还有一支不知何时出现的强悍军队,都是那女帝亲自训练。

  区区弹丸小国,竟敢背着他练兵,难不成还想攻打漓国?简直痴人说梦。

  云崇道:“那朕便将这群人趁早捏死。”

  “然后呢?”帝师问:“日后,漓国还如何在数国之中立足?”

  晋国表面上安分守己,漓国却将其铲除,日后打仗,谁又敢降服于漓国?

  “再者,如今要准备南燕之战,要如何再分出兵力去对战他国?”

  眼下,他们又不知晋国真正实力,不惧战是真的,可百姓呢,也不怕死吗?

  听闻帝师与云崇的对话,朝臣大概率猜出了点什么,只怕又要起战事了,好不容易安宁下来的日子,真的要被打破了。

  云崇将手中信放到桌上,盯着帝师良久,才冷声道:“今日恩师前来说了这么多,真正目的是什么?是来劝解朕还是来告知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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