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二十一章 晤别103（1 / 2）

如火如荼进行中的花朝会，令丽云山上每天人流接踵比肩、车马络绎不绝。阵阵拂面的林风带着春寒，不仅将花香送到远方，也令喧嚣鼎沸的人声传得漫山遍野。花神庙作为人人必到的祭祀地，门口石径从早到晚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庙中香火烟尘缭绕，犹如浓雾笼罩。

然而，就在这个闹哄哄的地方，依然有一个幽僻的房间，保持着禅院应有的宁静。甚至宁静过头了，压抑得透不过气。房间中，瑟瑟与赫正龙面对面，隔案而坐，桌案上端正摆放着那把承载了一段悲伤过往的骞翮剑。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剑上，仿佛被牢牢吸住，再也无法抬起。而坐在侧面，靠近门口的惜燕，则暗中观察着两人的模样。

已经半刻钟了，没有人说话。而这份沉默加诸在三人心头的折磨，却远比三年五载更加漫长难熬。曾经相知相爱的时光，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半个月，然而整整十年的分离，却令两人都早已形同陌路。

瑟瑟比惜燕想象中从容平静，甚至近乎冷漠，见到赫正龙后，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当然，也没有潸然垂泪，连眉间都没有蹙过一下。赫正龙却是慌乱的，哪怕表面掩饰得再好，犹如戴着无懈可击的面具，但他由始至终不敢正视瑟瑟，心虚的眼神已将愧疚暴露殆尽。

忽然，瑟瑟把剑推过去，说：“这是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谁知赫正龙又推回来，说：“这是留给你的，你收下吧……”

夹在两人之间的惜燕直冒冷汗，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即告辞离去，但是又怕自己一走会出事，必须留下来盯着才能安心。

瑟瑟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问道：“为什么留给我一把剑？”

赫正龙沉重地说：“当初你救了我，我却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有这把剑还算值钱，希望你把它当掉，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互不相欠？”瑟瑟的笑声中多了几分悲凉，倔强的目光中终于染上淡淡的哀伤，“我以为……你会回来见我，原来是互不相欠……我从一开始就误会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哀莫大于心死的最后，竟又突然发出一针见血的凛然质问。

赫正龙被刺中要害，久久无法言语，把头埋得更低了，仿佛是谢罪般的姿态。“我们不能在一起……”涩哑说出的话语太短，还有很多无法讲明的东西，都深藏在他紧蹙的眉间，令人不知该如何解读。

惜燕看不懂，却被他的隐痛而感染，不自觉地也咬紧嘴唇。

瑟瑟同样看不懂，目光由疑惑，渐渐转为空茫，似乎不想再去追问和猜测了。她叹了一口气，哀痛地说：“如果你早点讲出这句话，我就不会痛苦这么久了……”说着把桌上的剑拿了回来。

连惜燕都以为她言尽于此，即将离开，也想跟着起身，谁知就在这个关头，她却突然将剑拔出，蓦地挥向喉咙。

“瑟瑟！”

惜燕和赫正龙同时大叫，伸手阻拦，然而两人都没能快过瑟瑟的动作。眨眼之后，锋利的剑刃已从喉咙划过，带出一抹热血“噗”地溅洒到空中。误会了这么久，连最后的希望也已破灭，对人世再无留恋的瑟瑟，终于可以带着宁静了然的心境，从今生的迷障中解脱了。

“我没能等到你……”瑟瑟倒在赫正龙的怀中，从不断涌出鲜血的喉咙，吃力地说出最后的话，“现在死在你的剑下，也算是让你带我离开了……”没能忍住的泪水滑落脸庞，她含泪露出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