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雁安白驹2(2 / 2)

德音鼻子一皱,趁着人看信,瞅着个空子绕到案旁,一把撩开他的袖子:“好呀,公子!我出去了好一会儿了,这药你是半口都没喝!”

祝予怀轻咳一声,面上云淡风轻地掸了几下信纸,开口却有几分心虚。

“太烫了……放着凉一凉。”

德音摸了下碗,气鼓鼓地抬头:“骗人,再凉下去它就冻成冰了!”

两人对视一眼,祝予怀先乐了:“德音,你一恼起来,脸颊就像两个小包子似的。”

德音把木剑往案上一拍,不由分说地端起了药碗:“有功夫取笑我,不如先把药喝了!”

祝予怀还没来得及屏息,就被熏了个正着,忙捂着口鼻躲:“还没吃蜜饯……”

“桌上那碟不就是?”

“这蜜饯它……它不够甜!你去帮我换一碟可好?”

“不好!”

“祖宗,你先拿远、拿远些……”

两人一个不肯撤手,一个不肯张嘴,绕着一碗药胶着了半天,全然没听见有人叩门。

屋外叩门的男子听了听动静,认命地叹了口气,提起脚边药箱直接推门进来:“好好的怎么又闹起来了?”

祝予怀和德音一听见来人的声音,立马偃旗息鼓了。

方未艾搁下药箱,一看两人的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转身唤了院外守着的护卫,托人把药热一热再拿来。

祝予怀有些赧然:“让师兄费心了。”

“知道还不叫我省点心?”方未艾笑了声,给祝予怀搭起了脉,“北方天寒,澧京更比不得雁安那般养人。我也只能照看你这一路,往后在澧京,你这身体需得自己多看顾些,可记着了?”

祝予怀有些遗憾:“师兄真的不留在京城吗?家父在信中说,已收拾了一处清净些的院落,师兄若是想在澧京开医馆,府上也……”

方未艾摇了摇头:“替我谢过祝大人,只是我周游惯了,这双腿实在闲不住。我已决定了,等送你到澧京,便往朔西去。”

“朔西?”德音的腮帮子里塞了枚蜜饯,口齿含糊地插话道,“可东楼茶馆的刘先生说,西北那块还在打仗呢,打得可凶了。”

方未艾愁道:“正是因为战乱,我才要去。月前同瓦丹人那一战虽然胜了,可也听闻卫老将军负了伤,军屯民田损失都不小。等雪一落,不知要饿死冻死多少人,这个年,朔西可不好过啊。我好歹有一身医术,去了总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祝予怀劝道:“边境路难行,师兄独自上路恐有危险。不如在府上小住几日,等寻到同路人再……”

“哎,不必劳烦。”方未艾摆摆手,“我独行惯了,再说身上也没几个值钱物什,怕是贼匪都看不上我呢。”

德音听着他们的话,眼睛已经慢慢地亮了起来:“那我也能去……”

“你不能。”祝予怀和方未艾同时看向了她。

“哦。”德音失望地嘀咕,“我还想瞧瞧刘先生讲的那个卫小将军长什么样呢。”

“九隅,你多少管着点这小丫头,当心哪天她被说书的拐了去。”方未艾叹了口气,揉了揉德音的脑袋,“别想了,你去了也见不着什么小将军。卫家那小儿郎,唉,听闻也是和他兄长一样的少年英才。可惜如今……也在往澧京来的路上了。”

他话未言明,只是话中的惋惜之意祝予怀心中明了。

朔西都护府卫家的小儿子今年刚一十五岁,不久前才打了人生中头一个胜仗。正是要崭露头角在军中立足的时候,却被一道圣旨召回京中受赏。

明面上虽是奖赏,可等赏赐一落,就好比鹰隼枷上了金锁链,这卫小郎君哪儿还能回得去朔西呢?

祝予怀想劝慰几句,却不知能说些什么。倒是方未艾搭完脉,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反过来关怀道:“越往北行,我瞧你这心悸之症便发作得越频繁。可是近日思虑过多了些?”

祝予怀无奈道:“大约是近乡情怯,睡得不太安稳。最近又做起了幼时曾做过的梦,醒来总觉得喘不上气。”

“安神的药方恐怕还得改上一改,总是梦魇缺眠可不行。”方未艾沉吟半晌,又问,“过了这驿站便是图南山了,昨日已打点了行装,一会儿便可启程。你身体可受得住?”

祝予怀颔首:“无妨,行路并无大碍。”

“那便好。这是我昨夜新拟的药方,比之前加了这几味驱寒养神的草药,只是药性还有些相冲。你先拿着看看,路上我再琢磨琢磨……”

祝予怀正要去接那方子,屋外护卫的叩门声让他的手一僵:“公子,方大夫,药好了。”

德音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坏笑,噌噌跑去开门,将药亲自端进来塞到祝予怀僵硬的手里,殷勤热切地望着他。

方未艾十分欣慰:“往后有德音盯着你按时吃药,你祖母在雁安也能放心许多。”

唯有祝予怀微笑地看着案上被德音吃得空空如也的蜜饯碟子,眼皮直跳。

“九隅怎么不喝?”方未艾一无所觉,和蔼道,“喝完了咱们就启程吧,早些过了图南山,之后都是平路,路上也不会这般磋磨人了。”

祝予怀憋了又憋,硬着头皮挤出一声“师兄说得是”,在方未艾期许的目光里含泪干了一大碗。

“郎君”是对年轻男子的普遍称谓,基本上谁都可以用。

“公子”是敬称,一般是侍从家仆对年轻主子的称呼。

本文架空朝代,私设较多,请勿考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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