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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国丈一家分外优宠啊。什么升官、赐爵、赏钱就不用说了,两位国舅那样,可从没受过罚。不管和谁起纠葛,皇帝都是站在娘娘这边的。娘娘只要给家里求情、求官、求爵,皇帝再没有不应的。”圆圆小声凑近朱晴耳边:“这回要不是姑姑,娘娘就把国舅的官位求回来啦。”

朱晴拍怕她的头,当做对这句话的回应。

“还有呢?”

“还有清宁宫老娘娘不太喜欢娘娘,皇帝自己尊重老娘娘,却不勉强咱们娘娘去清宁宫请安。外头朝臣说娘娘的不是,皇帝也一力承担,重不怪罪。”

“还有吗?”

“姑姑,你怎么还想听?你都知道的啊,圣寿的时候,皇帝还给国丈一家赐了许多金银,用来修建家庙,还拨了一千户人专门维护家庙。听说那修得叫一个金碧辉煌,比当年先帝爷给万娘娘修坟茔时华贵多了。”

“是啊,独宠、优容,可皇帝知道张家在外头欺压百姓,家庙附近的田地被他们直接强征,一千户人还不够使,又强抢军户,充作徭役。皇帝这么圣明,怎么会不知道?御史弹劾,皇帝轻拿轻放,罚俸了事。嘴上说不要堵塞言路,可上奏的御史转眼就放了外任。事后再说失去一直臣,有意思吗?皇帝明明可以保下那御史的。正因皇帝优宠无度,张家的名声、皇后的名声早就臭不可闻。”

“皇帝若真是好丈夫,为什么不约束皇后、约束张家?皇帝说爱民如子,可那些被张家强抢的军户不是他的子民吗?皇帝说圣明烛照,他不知道两个国舅欺男霸女,在宫中都敢对宫女动手动脚吗?都说皇帝爱重皇后,怎么不帮助皇后明事理、辨是非,做个受人尊敬的贤后呢?”

圆圆被朱晴的慷慨激昂吓住,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有姑姑帮娘娘吗?”

一瞬间,朱晴都泄气了。“算了,不说了,回去吧。”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姑姑,你和我说嘛,你教我,我保证好好的,再也不插话。”圆圆举着两只爪子保证。

朱晴被她的鬼脸逗笑,圆圆的问题其实就一句话:为什么要帮皇后?

“我啊,大约心里是有期许的。若是皇后能贤明一点,后人说起皇帝独宠皇后,就不会太过反感。有了这对先例,以后还会有皇后能有这样的经历。若是独宠就宠出一个无法无天的外戚家族,人们只会把罪名怪到独宠上。”朱晴轻叹,“我们女人太难了,若是皇后贤明,外面不那么物议汹汹,身边人、底下人、后人,都会好过很多。”

“姑姑,我还是没听明白。”

“听不明白就先记着,等你年岁再大些,自然就明白了。”朱晴却不想再讲了。心里话是剖析不明白的,她的所作所为,做就够了,不需要标榜。

“哦。”圆圆无所谓的应着,“那姑姑要真帮国舅要回官职吗?”

“不!”

……………………

这人啊,就是不能说,昨晚刚心事重重得提过国舅复职一事,今早就在宫里撞见了人。

“晴姐姐别来无恙。”大张国舅等在廊下,随意拱了拱手。

朱晴一板一眼规矩行礼,“见过两位国舅,不敢当国舅一声姐姐,臣告退。”

朱晴行过礼就要走,大张国舅却左跨一步拦着,笑道;“晴姐姐还是怎么开不得玩笑,我许久没见姐姐,不知姐姐身体如何?你贴身伺候,我正有话要问你呢。”

朱晴转身往旁边去,小张国舅把右边挡住,廊下就这么宽,过不去了。

“娘娘一切都好,国舅不如亲自问娘娘,娘娘定然欣慰。”

“嗳~我对姐姐的一片濡慕,不想让她知道,我先问问你,才知道怎么关心姐姐啊。”

“国舅说笑了,娘娘晨起还未用膳,臣正要赶着去伺候。”

“无妨,无妨,我刚看了,姐姐还在梳妆呢。快快,就此时,和我说说姐姐的近况。”大张国舅对着朱晴身后一列宫女扬起下巴,“你们还不走?”

宫女们战战兢兢,忐忑得看着朱晴,不敢走,也不敢留。

朱晴回头,对她们安抚一笑,“好了,都打起精神来,先把膳食送过去。”

等宫女走了,朱晴回头一看,周边原本忙碌的宫女、內侍,好像突然学会闪现和隐身术,几句话功夫都不见了。

“国舅想问什么?臣定然……”

“晴姐姐还不知道我想问什么?”大张国舅上前一步,就要拉朱晴的手。

朱晴站在原地,心说这是什么狗血剧情,我是该义正言辞的拒绝,还是识趣的委身?

朱晴退开一步,冷冷看着大张国舅,突然灿烂一笑:“国舅这么问,我该怎么回?不如国舅告诉我,我想的对不对?”

“哈哈哈,还是晴姐姐明事理,你跟了我,就不用做这些下人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大张国舅傲然承诺,本想摇几下折扇更有风流气度,腰上摸了摸发现没带,风流姿态摆不出来,只能高昂着头,表示自己的屈尊降贵。

“是吗?荣华富贵谁不爱!国舅可禀报过寿宁伯和夫人,什么时候来下聘,我是从坤宁宫出嫁,还是回家发嫁?”

大张国舅瞪圆了一双眼睛:“你,你居然想让我娶你!”

朱晴佯装惊讶,“啊?原来我想的和国舅想的不一样啊!国舅不想娶我,那就是想让我做妾了?这恐怕不行,国法云,庶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国舅福德深厚,断不至于此。”

大张国舅刚要发怒,朱晴又紧接着道:“不想娶妻,不能纳妾,那就只是玩一玩了。也行,国舅是娘娘爱弟,我又怎么反抗得过。国舅准备给我打几套金头面、做几声绫罗衣裳、置地几垄、家宅几间?”

大张国舅被她叭叭叭一阵问懵了,这剧情不对啊。

以往大张国舅只要摆出这个架势,那些小娘子都是惊慌失措、眼眶通红、羞愤不已,就是身边有父兄在的,那男人也会气得说不清话。少数能想明白的,也是奴颜婢膝,恨不得马上把女儿、妹妹送上,但那小娘子一定是羞愤难堪的。

大张国舅吃了见识少的亏,被朱晴一段话镇住,人跑了都不知道。

大张国舅在回廊上站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狗日的,被人讽刺了!说什么庶人四十纳妾,这不是说自己至今还是白身吗?什么玩一玩儿,又送金银,又送铺子的,谁玩谁,是不是把他张大国舅当成冤大头啊!

大张国舅拉着弟弟抱怨:“你怎么不拦着些!”

“大哥不也被那小丫头片子耍了吗?我看她也没那么漂亮,还不如外头红倌人呢!大哥要拦自去拦,我要出宫了。”小张国舅常与大哥做连体婴,但审美还是不一样的,他不喜欢玩儿这种。

大张国舅被弟弟撅回来,更生气了,自己想再找机会靠近朱晴,朱晴这一天却都跟在皇后身边。

“一个臭丫头也敢瞧我不起,姐姐,你一定要求姐夫,早些让我官复原职!”大张国舅不玩儿虚的,直接当着朱晴的面向皇后告状。

这的确是朱晴没想到的思路,聪明人的套路千百种,蠢人的做法却让人防不胜防。

张皇后惊讶得左看一下弟弟,右看一下朱晴,脖子都摇酸了,“晴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娘娘,那是气话,说来堵国舅的。国舅拦在路上不让臣走,臣只能语出惊人,先把人吓走了。”朱晴简单把事情经过讲了讲,着重纠正大张国舅的不当用词。

“鹤儿,你这是做什么,晴儿是我身边最得用的人,你不许这样不尊重的。”张皇后立刻训斥弟弟。

大张国舅却一点儿不怕,“姐姐,正是因为你爱重,咱家才要给她个出身啊。放心吧,我是真喜欢,我回去就和母亲说,让她给我准备纳妾。”

“不行,不行,母亲正和你说亲呢,你这当头纳妾,不是打嘉善大长公主的脸吗?”皇后的重点也不在朱晴这里。嘉善大长公主是英宗之女,是当今的姑姑。张家发达才多久,正是看皇帝独宠皇后,张家地位水涨船高,嘉善大长公主这样的正经皇室所出,才会把女儿嫁给大张国舅这种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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