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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若是中原朝廷把咱们当成弱小无依的部族……”帖木儿狠狠拽紧圣旨,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的反应,白小将军不用派人守着,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

“应爱兄,你终于到了。”白小将军把钟大人一行迎到驻扎地,礼仪周到得安排随行人员歇息,把熟人钟大人安排到自己的房间叙旧。

“白少帅这是久不见京中故人,把我也当知心好友了?怪不得说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

白小将军哭笑不得:“应爱兄不要调侃,我是真有要事和你商议。事关合议,不可马虎。”

钟大人收了戏谑表情,正色问道:“怎么说?”

“我观兀良哈部,并不是真心臣服。一路上,公主有意记录山川地形,到了梁城之后,更是四处跑马,以游玩的名义勘察地形、结交当地士绅百姓。还以重金在此地购买了房舍加以修整,仿佛是要在这里安家一般……”

钟大人本来的严肃神情越听越放松,最后拿起茶杯玩赏起来,也不知道边关偏僻地方的一个小茶杯,有什么好玩赏的。

“应爱兄,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

“啊——听着呢,听着呢。”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心!”白小将军气愤。

“可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啊。”钟大人理所当然道:“咱们才刚打过一场,要他们当场臣服、纳头就拜,话本子也没这么轻松的。我感兴趣的是,怎么你嘴里都是公主、公主,我记得兀良哈部使者的头领,是帖木儿王子吧?”

竖子不可与之谋!

白小将军在心里这样叫嚣着,面上却只能保持礼貌的微笑,“应爱兄说得有礼,是小弟大惊小怪了。”

钟大人也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同样用礼貌的微笑结束了这场谈话。

白小将军觉得自己输了一筹。自己认为是大敌当前,钟应爱只寻常视之,岂不是说自己实力不济、应对不好,不如钟应爱?

白小将军从小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在京中是声名鹊起的军中二代新秀之一。偏偏,钟应爱也是,而且文人能通过科举这种明确有排行的、制度的东西,证明自己的确是天下佼佼者。武功第一要怎么证明,总不能天天打架排名次吧?

白小将军和钟应爱这两个别人家的孩子,相互之间也有较劲的意思。白小将军真是后悔,自己怎么就昏头了,居然把钟应该当成能商量事情的同僚朋友?

白小将军正后悔自己失言呢,亲兵就来回禀:“少帅,公主又出去跑马了,这回去的是东郊。”

“知道了,以后只看着,不用来禀告了。”白小将军挥手让人下去,但想想,又觉得不行,怎么能因为钟应爱的故作姿态,就怀疑自己的判断。“算了,还是继续禀告,我去看看。”

白小将军捞起一旁的披风,转身朝马厩而去。

梁城的东边,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和水源,水边生长这许多芦苇,还有芦苇荡里气息的野鸟,这里的孩子甚至会来芦苇荡里摸鸟蛋、捉鱼。北边干旱缺水,梁城就是围绕着河水建立起来的城市。

白小将军到的时候,珊瑚珠正和几个下属赛马。

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今日珊瑚珠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踩着同色的长靴,头发编成小辫子四散垂落,用白珍珠攒的头饰随着奔马摇晃,衣服上还有银线绣成的简单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白小将军忍不住遮了遮眼睛,口中喃呢:“真耀眼啊~”

奔马迅捷,转瞬即至。

枣红色的马匹在自己面前嘶鸣着扬起前蹄,马背上的佳人勒住缰绳,长喊一声:“吁——”脸颊因剧烈运动而微微泛红,额头上还有汗珠,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泽。

“白将军,可要来塞一场?”珊瑚珠跑了一趟,笑眯眯望向不远处的白小将军,不知他突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顾所愿也,不敢请尔。”

珊瑚珠撇嘴,又来拽文,就不能干脆直接应一个“好”字吗?

心里这样腹诽,珊瑚珠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掉转马头,和他并辔,指着远处一颗杨树道:“以那棵树为终点,先到的人为胜,彩头是……你瞧彩头用什么合适?”

白小将军看着随珊瑚珠说话、动作不停晃动的额饰,心神有些恍惚。

珊瑚珠看她盯着自己的头看,摸摸头上简单的装饰,心中不解,“我的额饰不值钱,要不还是拿这把小金刀做彩头吧。”今天出来是跑马的,那些贵重的饰品自然不可能带出来,丢了多可惜。

“公主说笑了,游戏而已,不必加彩头。”

“切——没有彩头,还不值得劳动小红拼成一场,是不是啊,小红~”珊瑚珠低头摸摸自己的小红马。

白小将军无奈地摸摸鼻子,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笑道:“既然公主要加彩头,那我也加一……一把弓如何?”

“是你上次用的那把?牛筋的那把?”珊瑚珠追问道,上次珊瑚珠和白小将军比试射野鸟,早看上了那把弓。

“正是!公主可愿意一试?”

“有何不可?我的彩头还是这把金刀。”珊瑚珠拔下腰间那把小小的短刀,说是刀,其实和匕首才不多大小。刀鞘用黄金打造,上面镶嵌着红宝石和绿松石,异常华贵。

珊瑚珠把刀往维娜怀里一抛,笑道;“你做裁判。”然后拿眼去瞧白小将军。

白小将军也对自己身边某个亲兵使眼色,亲兵出列,和维娜一起往比赛终点那棵树跑去。

连裁判都有意分个高低,一路疾驰,几乎同时到达终点,摇晃着双臂,表示比赛随时可以开始。

两人的随从也排成一列,跟在两人身边,一同比赛。

随着哨音吹响,十几匹马如同利箭一般急射而出。没有规定赛道,众人自然随意奔驰,时不时有撞在一起的。这时候,不仅要考验骑手对马匹的控制力,更考验骑手对战的能力。

只见珊瑚珠和白小将军左右闪避,不停拉动缰绳改变方向,一小会儿的功夫,就从包围圈中突出来。

两人的侍从有意为他们拦下对方的帮手,刚好,就把两人让了出来。

两人也不矫情,继续催马向前。

赛马,尤其是比速度的赛马,最大的两个优势,一是马匹本身擅长奔驰,二是骑手要轻。这是最简单的的道理,只比速度的话,马匹的载重越小,奔驰的速度越快。

珊瑚珠是女子,体重天生比男人轻,她的枣红马也是草原上最神俊的一类。所以,在距离终点最近的时候,珊瑚珠以一个马身的距离,毫无悬念地赢了这场比赛。

珊瑚珠掉转马头,骄傲又恣意,笑意盈盈道;“白将军,承让,承让。”

白小将军也笑,笑得谦逊,“愿赌服输,回去我就让人把弓送来。”

白小将军很有风度,珊瑚珠反而不好意思了,安慰道:“我是草原人,天生长在马背上,若是和你比兵法战阵,肯定是我不如你。”

白小将军哭笑不得,自己这是被安慰了吗?以及,谁要和一个公主比兵法战阵,这是男人们的事情。

他们没说两句话,跟在他们身后的随从也到了。

“今日玩得畅快,改日再请白将军赛马射猎。”珊瑚珠拱手作别,吆喝自己这边的人,呼啸着打马而过。

前方草地上有什么闪光,白小将军下马,立刻看清是公主刚才掉落的发饰,一朵用米粒珍珠串起来的小花簪。白小将军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了,弯腰揪了一把草,挑拣其中一根叼在嘴里,仿佛漫不经心得举动。那小花簪已经右手倒左手,收进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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