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进入移植仓第七天。13(1 / 1)

我已无法安静地躺在床上,剧烈的呕吐感如翻江倒海,再加上尾巴骨后边的烁热,以及眩晕和脑鸣,逼得我坐卧不宁。我知道可能最严重的时候...要到了。

我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扛住,一定要藐视,要不然,往后怎么办?挣扎着喝了一口水,没想到起了反作用,胃里东西直充嗓子眼,吐了本次移植第一口胃酸。

医生小朱说,今明两天有关键两针反应还会更大,好的,让他们来吧,我会顶的住的。往后会好些,关键就得看我排异性大不大,如果大,也会很难受。

今天儿子来打预前针,周四五六打三天,周日休息,下周一正式移植。预前针的意思是,把儿子骨髓充分调动起来,抽出来再分离出来输进我的血管。老婆让儿子下周二多请一天假,恢复体力。必定要抽那么多血,而且我的体重比他大,就得追平多抽。

在我晚上正辗转反侧睡不着时,手机叮铃响了一下,显示有人找我聊天。我一看是张力。就是我前期第三次化疗隔壁床那个老兄。他问我最近情况怎么样?我说在移植仓呢。害怕他有所顾虑,就赶紧追问他最近怎么样。

他说,他已经离开附属一院了,正在北郊一家普通医院继续治疗。原因是尤大夫对他的病也没什么好办法。他也想移植,但是唯一的儿子跟前妻生活,两人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儿子压根就不同意。剩下的亲属是一个兄长,而兄长年龄已经超过60岁,不符合移植要求,现在,他也不知怎么办。我本想劝劝他再做做儿子工作,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话到嘴边没说,这样浅显的道理,没有特殊的原因是不会拒绝的。而这个原因,可能是张力不愿启齿的。

我最后问他:你不是m4吗?不是不用移植嘛。

他回复:我也不知道,医生说即使移植,现在病情也不允许,等着看。

我说:你吉人天相,应该没有问题的。

他回我一个大大的“抱拳”表情外加两个字:谢谢。

今天,老妈又打来电话惹事。

我现在怕接她的电话,不接,害怕她有事,接吧,我又会生一肚子气,最近怎么看她怎么都不顺眼,想起她就难受,好像她哪哪儿都不对。

她告诉我说。她不和表姐来往了。这是一件重大的事,我耐心问她怎么回事。除了我,这世上可能就是表姐离她最亲了,不说是生活了半辈子过继的女儿,也是她亲妹妹的女儿,自己的亲外甥女。

她振振有词地说:“这几天,农村有亲戚娃结婚,人家李文平都不告诉我声,把我视而不见,就没当人嘛。”我先憋着没吭声,继续问:“就是这事?”

她说:“还有,过年的时候,给我拿的点心,一看就是拆开剩下的。你爸在的时候,看她敢这样不?”

第二件事我也觉得不妥,但鉴于表姐最近筹备孩子结婚,生意又不好,可能是有点怠慢她,不过我觉得,人家过年专程去看她,已经做得很到位了。但是我还是暴躁如雷,用肝火里的怒气发泄道:“给你送点心已经很不错了,你看看过年现在有几个人去看你?你知道不知道,李文平现在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不来往了,你还有谁可以来往?”言外之意是,我现在生死未卜,到时候谁来管你?想起去年文平因无货款周转,想借他3万块钱,她硬是不借。说以前还从父亲那里拿过钱还没还呢。我气不打一处来,强行喝令她赶紧借去,李文平张口,一是知道她有退休费,还有父亲的抚恤金,完全拿得出来,二是估计实在没办法了,才厚着脸面对亲人张口。

好在我训过之后,她第二天就把钱送过去了。可是没有半年,她又催着李文平还钱,惹得我又是无名之火。她现在唯一缺的就不是钱,有必要跟在屁股后边要嘛?我看,她内心对李文平的排斥,从没改变过。

今天,我的训斥声,估计护士台也听得清清楚楚。我最后撂句狠话:“妈,你要不和文平来往了,以后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