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资贫助困6（1 / 2）
“叶老师，我们班的学习委员钟皓博，是黄坦镇人，家里很困难，每天吃饭就只买个饭，打个免费的菜汤配饭。”一次下午的课间，班长陈伊凡来秋水的办公室相告。
“还有这事？”秋水惊异于自己的疏忽。
“是的，叶老师，听住校的同学说，他开学到现在都是这样吃的，很没有营养。今天他好像没有钱了，到食堂老伯那里讨剩饭和剩菜吃，说是没有钱了，老伯看他瘦弱可怜，就给了他一些剩饭剩菜。”陈伊凡这个孩子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很有责任心。身为班长，她懂得为同学设身处地地着想。
“好的，老师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他的。”
秋水马上去班级找了坐在第三组第一桌的钟皓博同学，把他叫到走廊僻静之处，就问起了他的情况。
原来钟皓博同学是黄坦镇培头民族村的畲族人，在三岁那年父母就离异了，母亲雷氏早已离开文成不知去向，父亲钟永高的脚残疾，没法外出打工挣钱，家里的经济条件极差。十五岁的他不仅要努力读书，还常常要照顾残疾的父亲，家里吃穿用的一切基本上都是靠好心的亲戚们接济的。他早上就已经没有钱买早饭了，饿了一个早上后，中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到食堂讨些剩饭剩菜吃。开学的时候，亲戚们凑的钱让他交了学费后，就没剩多少了，这些日子尽量省着用了，口袋里的钱昨天就已经用完了，连回家的车费都没有了。但就是回家，家里也没有钱给他。他正想今晚晚自习请假到县城东边章台的亲戚家里借一点，但亲戚家比较远，只能晚上去，昨晚上晚自习被英语老师占了课，没有去成。没开学之前，他原本想傍晚放学后或周末抽空到县城打工赚些生活费，但他没有想到这里的高中晚上要上课，根本没有时间去找零工做。上个周末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适合学生做的零工，正想这个周末再去找找看。
了解了钟皓博同学的艰难处境，秋水拿出了300元钱递过去：“皓博，这点钱你先拿去吃饭，多买些菜，加强营养。以后老师还会再帮你的。”
“我怎么能拿老师的钱呢！”钟皓博人小却懂事，迟迟不肯接过秋水手里的钱。
“请听老师的话，没事的，先拿着吧。”秋水真心疼惜这个懂事的孩子，把钱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
“谢谢-老-师！”
钟皓博的声音已经哽咽。
“你先去上课吧，老师周末跟你一起去一趟你的家。”秋水轻轻地拍了拍钟皓博的肩膀。
“老师……”质朴的他欲言又止，眼泪已经掉下来。
“放心吧，以后我们大家都会帮助你的。快上课了，赶紧先去上课吧。”秋水温和地安慰他。
钟皓博一边回头一边走进教室，眼里和脸上写满了感动。
那个周六的一大早，秋水便装出行，带了一些钱并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自掏腰包买了两张前后座的车票，和钟皓博一起坐车出发去他家家访。
蓝天白云下，一路上峰峦叠嶂，脚下的公路犹如一条玉带飘过山间，路边的景色美不胜收。山路十八弯，秋水很快被汽车左绕右绕给绕晕车了，本想多和钟皓博同学聊聊天，但是晕车使她很难受，就闭目养神了。
两个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黄坦镇的车站上，再等车，再转乘到培头村的小三轮，蜿蜒曲折又狭窄的村公路海拔不断地上升着，村公路的左侧是山体，右侧是悬崖峭壁，虽有一铁栏杆相护，但看着却很令人头皮发麻。
小三轮载着秋水和钟皓博以及几个村民一路颠簸着，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熬到了培头村。秋水的脸色早已经发白，钟皓博扶着她下了车。她已无心赏景，蹲在路边就呕吐了起来，懂事的钟皓博一直给她拍背。
她吐完后略作休息，两人又走了一段山路，才到了一个古香古色木制的老屋前。老屋前有一口叫“醴泉”的水井，通往木屋的路边还栽有几棵梧桐树。老屋有三面厢房相连，中间有很大一块空地。钟皓博家就住在左边的一个厢房里，厢房的里面还有厨房。钟皓博的父亲钟永高就坐在厨房里忙着剥豆子，瘦瘦的个子，穿着很旧相的衣裤。看见儿子和一个年轻姑娘一起回来了，他有点意外。
“叔叔，您好！我是皓博的老师叶秋水，我们一起回来看您了！”秋水上前大方主动地用文成方言作了自我介绍。
“哎呦，是叶老师啊，我……我……我们家……”山里人腼腆质朴，一口黄坦腔调的方言听起来有些吃力，但勉强还能听懂。钟永高放下手里的活儿，趔趄地站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叶老师，您坐，坐啊！”
“叶老师，您坐，我去给您倒水喝。”钟皓博边说边拉过一张竹椅给秋水坐。
“叔叔，您坐着吧，别站着了。”秋水将手中的水果和营养品放在饭桌上后，过来扶着钟永高坐了下来。
“叶老师，您太客气了！买了这么多东西来，这可怎么好啊！”钟永高很局促不安地说道。
“爹，叶老师是我的班主任，她是来家访的。”钟皓博递过来一杯水给秋水，继续跟他爸爸说道：“叶老师前两天给了我300块钱买饭菜呢！”
钟皓博拿出剩余的200多元给他父亲看。
“哦哦……谢谢，谢谢叶老师！”钟永高嗫嚅着，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一点钱，没有什么的。”秋水客套了一下，关切地问他：“叔叔，您的脚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
“哎……一言难尽！”钟永高慢慢地向秋水说起了他自己和他家的苦难经历。
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秋水进一步明白了他们一家人的更多情况。
钟永高的腿是20年前在山上劳动时不小心摔断的。在没结婚之前，钟皓博的爷爷奶奶还可以帮忙照顾他。娶妻生子后，家里的生活重担都落在了钟皓博母亲的身上，时间久了，家里的矛盾也多了。在一次吵架之后，钟皓博的母亲就离家出走了，过了几年后她回家来离了婚。近些年，钟皓博的爷爷奶奶也相继过世了，钟永高又没有劳动能力，家里的经济情况很糟糕，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了，以前孩子的学杂费都交不起，都是靠他几个务农的兄弟姐妹和亲戚朋友们帮忙才勉强有书读。得亏孩子的成绩好，所以一直努力让他去读书。但钟皓博看见家里这样的困境，高中考上了本就不想读了，想弃学出去打工，还好有了亲戚们的支持和鼓励，他也正准备到县城半工半读。
钟皓博在黄坦中学读初中的时候，可以每周末走山路抄近道回家拿些自己家里种的米和干菜带学校去吃。现在考上了离家很远的县城重点高中——文成中学了，再想经常回家来拿米和干菜已不大可能了，车费也付不起。所以，钟皓博一直有弃学打工的想法。
听完了钟永高的讲述，秋水心里有了帮钟皓博同学的想法：“叔叔，您放心，我们都会帮助您和皓博的。”
在秋水跟钟永高交流的过程中，钟皓博已经接过他爸爸手里的活儿，烧起了午饭。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也是到了该烧午饭的时间了。
“叶老师，这两天开学的事情多，我还没来得及去找零工。”钟皓博一边烧火做饭一边说：“文成县城我还很陌生，不知道哪里有零工可做。等我找到工作挣了钱，就把300元钱还给您。”
钟皓博家里的厨房，只有一个灶台、一张旧木桌和几张旧椅子。
父子俩共用一个卧房，卧房里仅有一张床，床边的一个木箱已经非常破旧了，有些衣服胡乱地挂在木箱旁边的墙上。
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秋水很心疼钟皓博这个优秀的好学生。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家中经济也是真的困难。
“这样会读书的好苗子可不能被打工给浪费掉了！”秋水在心里暗暗地想。
秋水走到灶台边，要帮忙烧火。钟永高不让她烧，他拿起旁边的拐杖就一瘸一拐地坐下来自己烧上了。
“以后我每个月从工资里拿出300元钱给皓博作为生活费吧！”秋水在心里暗暗地想。
要知道，当时秋水每个月的工资只有800多元，300元足够一个节俭的学生每个月基本的生活费了。
“就这样定了！”秋水看着眼前懂事的学生，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
于是她对钟永高和钟皓博父子说：“你们俩别太担心了，我会想办法帮皓博解决生活难题的。”
究竟怎么帮，秋水没有说出来，但是她自己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秋水对培头这个畲族的民族村还是很感兴趣的，她还跟钟永高和钟皓博父子俩了解了一些有关培头村的情况。
中午在钟皓博家吃了简单的全素食午餐，秋水嘱咐钟永高别担心孩子的生活费要他好好保重身体后，一个人就先回文成县城了。 钟皓博周日晚上才回到学校，他在晚自习的时候找了秋水，明确表态不要老师的资助。但秋水知道他的难处，劝他不要多想，好好读书才最重要。晚自习结束以后，秋水把周末买的一些学习用品和衣物拿给了钟皓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