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策论、廉耻10(2 / 2)

“多谢,多谢。”

杨墩儿把碗里最后一口粉囫囵塞进嘴里,就要去筐里挑鱼。祁嵩伸手拉住:“墩儿,你急啥,我又不着急吃。”

等杨墩儿把这口粉彻底咽下去,祁嵩才客客气气地开口:“墩儿,我想求你个事,你要是答应,这一筐鱼我都要了。”

“啥事?”杨墩儿一脸警惕地瞧着他。

“墩儿,你这几天再去卖鱼,到香染街口,我常说书的那里去卖,成不?”祁嵩瞧了瞧周围无人,贴近了小声道,“你眼睛尖,闲着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香染街里的动静。申时,我在这里等候,如果有什么异动,你就过来。我在这里等半个时辰,如果半个时辰后你还没来,那就是一切正常,记住了吗?”

“成,我记着了。”杨墩儿有些好奇地问道,“祁大伯,你这是做啥?”

祁嵩摇摇头,正色道:“这你莫管,按我说的做就成。还有,就在街口看着就成,万万不可走进去。如果有人问你我怎么没来,就说我病了。”

杨墩儿点点头:“成。祁大伯,这鱼……”

祁嵩又瞧了瞧,这鱼足足有半筐,家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话,要吃好久。祁嵩拿出钱袋,直接给拿了一锭银子递给他:“拿着,这鱼我也吃不了多少,挑三条最鲜的给我就成,就三条啊,多了不要。”

“祁大伯,这不成,才三条鱼就要一两银子,让我娘知道了非骂我不成。”杨墩儿忙摇头。

“你娘若问,就说有个痴汉硬要给你的。”祁嵩把银子塞到他手里,自己开始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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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迁一直在跟慕容宁聊这聊那,直到天快黑了,她在等的弟弟才走了过来。

是个白净文弱的小生,长得倒是挺拔俊俏,但骨瘦如柴,脸上也没有什么气色。他来到二人面前:“姐姐,这位是?”

“这是长宁山的守陵人曾迁曾兄啊,你见过的。”慕容宁笑着引荐,“曾大哥,这就是我师弟曹世钦。”

“我说怎么这般眼熟,原来这位仁兄就是曾迁。幸会幸会。”曹世钦说着躬身一拜,“请受小生一拜。”

“不知贤弟何故拜我啊?”曾迁自打不在开封府之后,还没有人对他行如此大礼。

曹世钦见他一副不解的样子,笑道:“曹某听闻上任府尹荀老大人去世后,曾兄便自愿辞官守墓,真是一代义士啊!”

“这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曾迁摆了摆手,”贤弟啊,不知今日策论,考的是什么题目啊?“

”考的是西夏的对敌方略。我写的是……“

曹世钦还想说下去,却被慕容宁打断了:“世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请曾大哥回店里吃酒,边吃边聊?如何?”

“好极了,那我们走吧。”

曾迁没想到曹世钦人瘦成柴火,却这般爽快。曾迁就喜欢跟这般读过书,懂礼节却又不扭捏的人。荀惠就是这样的人。如果荀惠是男儿身,曾迁恐怕已经跟她称兄道弟了。

慕容递铺在城东一条名叫和樽巷的巷口,等曾迁跟着姐弟二人到了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店里堂屋点着灯,只见堂屋很是空荡,只有一角摆着木头打的柜台。看木材质地,曾迁也说不上是什么木材打造的。柜台后一方小书柜,不像状元阁堆得那么满,除账簿之外,只零星放着几卷旧书。

柜台后面是个伙计,许是方才没有客人来,正坐在柜台后打盹。慕容宁唤了一声:“小六,你又在偷懒。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工钱明日一起算给你。”

“是,是。“这伙计一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慕容宁对视一眼,便出门去了。

曹世钦把曾迁带到他房里,给曾迁倒上茶。曾迁品茶又等了半个时辰,姐弟二人才上齐了酒菜,三人围坐一起。

“曾大哥恕罪,家中不常开火,不来客人的话,我们都是在外面吃。这些饭菜,都是托隔壁孙大婶帮忙做的,多花了些功夫。”慕容宁给曾迁斟上酒,“来,曾兄,我敬你一杯。”

曾迁只觉得慕容宁有些不一样了,但却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应该是趁着刚才准备酒菜的工夫,又打扮了一下,越看越有柔蓄飘逸之美。他看得正发怔,瞧见酒盅已经端到了面前,他才反应过来,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曾大哥怎么瞧着有些魂不守舍的?莫非还在想前阵子鬼盗棺之事?”慕容宁又给他斟上酒。

“鬼……盗棺?”

“是啊,这些日子汴梁百姓都在传,说是有地府来的恶鬼盗了荀老大人的墓。汴梁的百姓可都念着荀老大人的好呢,哪有人能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慕容宁又自顾自饮了一盅。

曾迁这几天进城,是有百姓这样传。曾迁最初不信鬼神,但看了几年的长宁墓园,他对这些鬼神之事也怀着敬畏之心了。不过曾迁刚刚倒不是还在想着这桩案子,他是看得痴了。

“我倒确实在想这事。”曾迁索性顺着她的话头说,“慕容姑娘,你也信鬼神之说?”

慕容宁叹了口气:“我也算是半个习武之人,自然是不信的。不过百姓都这么说,开封府又没查出什么结果来,我不信也得信。”

曾迁笑道:“慕容姑娘,我倒是有个惊天的大消息,不知二位想不想听?”

“曾兄且说,我听听有多惊天。”曹世钦刚刚陪酒之外,一直在吃桌上那道蒸鱼。他听了,也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问。

“二位的棺木又找回来了,就在长宁山北坡发现的。”曾迁说完,只见二人都是一脸错愕。

“是贼人送回来的?还是……”慕容宁还是有些吃惊。

“正是。那天晚上,我也是听见了长宁山下的小道上有马车声,出去查看,跟着车辙印到了北坡底下,才发现的。”曾迁笑着喝了口酒,继续道,“所以说此事必是旁人所为。只是既是人为,那么其中缘由,便是最为难解。”

慕容宁低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莫容姑娘,既然你是开递铺的,一定会有晚上运货进城的时候吧?夜里关城门之后,若要进城,守门官兵会仔细搜查,随身携带货物也要搜,是这样吧?”

慕容宁应道:“经常需要运货的,在守城将士那里都有门令。白天凭门令,无需搜查即可进城,但夜里城门关了之后,无论如何都要验货之后才能开门进城。”

“这门令,如何才能拥有?”曾迁还是第一次听说门令这种东西。

“要先跟守门的军官通报,派人去店里巡查,确定店里确实需要经常出入城门运货之后,才能发下来,还必须掌柜本人持令才能免搜进城。”

曾迁点了点头,看来有必要去南薰门那里打问打问。

三人喝酒、吃肉、闲聊。曹世钦真不愧是刚刚殿试完的考生,一直高谈阔论,时不时说些儒家经典。曾迁没读过多少书,大多听不懂,只是不停在偷瞧慕容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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