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1(1 / 2)

  骆影受不了那样关怀备至的眼神。

  他没觉得自己可怜,但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必须可怜。

  可怜是不行的,置身在可怜这个身份上的人,无论表里暗里能得到多少关心,但当他有了不在可怜范围内的愿望和渴求时,终归会被斥责为贪心和逾矩。

  第二件事是,骆影终于见到了他一点都不思念,但总是无缘无故想起的余明明。骆影找到余明明的时候,他正在跟给他化妆的同学讨价还价。

  “姐,”余明明努力把眼球往上翻,以巨大的白眼迎接了骆影的到来,“真够了,我就演个树桩子,别折腾了姐。”

  “树桩子才需要折腾,得做背景烘托,你们越是花里胡哨,就会显得主角越正义凛然。”化妆师自顾自地说。

  “其他就算了,”余明明说,“腮红别打这么红,观众会出戏的。”

  “不会的,”化妆师很满意地把刷子塞进筒里,“他们会认为组织的光辉温暖了你。”

  “你想多了,”余明明有点绝望,“他们只会认为台上空调开得太高了。”

  余明明没有骗人,剧院的空调确实开得很高,骆影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他们演的是革命时期一户人家妻离子散,四处流连的生死与存亡,中间穿插了很多冗长的悲伤对白,再加上余明明的戏份实在是不多,骆影看了个开头就困得不行,强撑着不敢闭眼。

  余明明在台上应该是他最安静的时候了。他虽然化得跟个猴一样,演的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调查员,关怀备至地问主角:“听说家里人去世了?”

  跟他当初在游戏里关切地给队友打“父母尚存?”有异曲同工之妙。

  表演结束之后,余明明没去聚餐,拉着骆影去了学校后门吃烤串。骆影委婉地问他要不要先卸个妆,他满不在意:“喝两杯酒之后效果一样的,卸不卸没区别。”

  吃饭的时候,余明明一刻不停地给他讲着这段时间的破事,骂人骂得兴致昂扬,骆影一边听着,一边堤防着他的唾沫星子溅到肉串上,忍不住插了一句:“你不去跟他们吃饭?”

  “不去,”余明明摇头,“过两天圣诞节还得浪,跨年又要浪,人都浪秃了。”

  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盯着骆影:“对哦,圣诞节又要来了。”

  骆影知道他是在说当年那根围巾的事,面无表情地拿了一串羊肉做了个割颈的动作。

  余明明笑了:“你不是没在垃圾桶里看见嘛,说不定人还留着呢。”

  “留来擦桌子?”骆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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