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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店虽说是他搞的,但他惯来爱当甩手掌柜,店内自有旁的合伙人从中打理,他只负责入股以及分红,其余事情一概不管。

由于他时常不在,当然会有些猫腻,但大家碍于方家面子,总不至于做得太过分,方邵便不是很在乎。

这跟梁世桢的经营理念背道而驰,他点了他几次,但怎么说,人犯懒,实在扶不上墙,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过着了。

方邵看得开,知道他哥是为他好,被怼也笑嘻嘻的,正准备说两句混账话糊弄一下,谁知对面久久没声,他拿下手机一看,电话不知何时已被掐断了。

方邵啧一声,躺在酒店按摩椅里晃晃悠悠摇两下头。

他哥这脾气……还真是越来越捉摸不定了哈。

以后也不知道谁能受得了。

与此同时,沈令伊接到姐妹催促电话,自后门拐过来。

她担心被控诉,一上来便先发制人,“我靠蓁蓁,你跟梁世桢也太配了。”

“就那种cp感你懂吗?”

“就我们这种拍戏的,男女主只要站一起有cp感那就约等于成功一半,甭管别的怎么样,反正等剧播出来,给观众磕生磕死是没问题。”

“你们就很有那种感觉!”

“我恨不得原地转行,给你们写同人文!”

全蓁被沈令伊这一番描述打得措手不及,她微微无语,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疯了吗?我们刚刚其实挺不愉快的。”

沈令伊才不管这些,“你懂什么!偶尔的吵闹也是感情的调味剂!”她凑过来,信誓旦旦道,“以我磕cp多年经验,你俩迟早睡到一起!”

“咳、咳咳咳……”全蓁被风呛到,脸颊生热,语气警告,“伊伊!”

沈令伊见状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脸皮薄嘛。不过……”沈令伊凑过来,真诚反问,“你们领证后准备怎么办啊?马上快放假,你总不能还回家住吧?”

沈令伊的确问了个好问题。

全蓁之前忙着摆脱家中控制,一点都没想到这一层。

她现在是已婚身份,如果回家住势必要被念叨,甚至于全耀辉也会跟着起疑,起不起疑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的婚姻状况为真,但全蓁真的有些厌烦那些千篇一律的絮叨。

思来想去,她决定申请留校。

得知这一情况的沈令伊深表遗憾,但全蓁心意已决,她也做不了什么。

日子平静如水,一直到正式开启假期那天。

全蓁送完沈令伊,正欲回宿舍,方踏上一级台阶,倏然感受到什么,头往旁边一偏,视线内便闪过一辆有些熟悉的车。

那车稳稳泊在树荫下。

几秒后,全蓁手机响起。

那应当是来找自己的?

全蓁脚步稍顿,随即揿灭铃声,抬脚朝那辆过分显眼的银色劳斯莱斯走过去。

上次不欢而散酒精占一半责任,全蓁事后回想,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意气用事。不管怎么样,两人既然决定假结婚,性格磨合非常必要,她与其撂挑子走人,倒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再三明确自己的底线。

全蓁弯腰轻敲两下窗,几秒后,阵阵凉气与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一道扑面而来。

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强烈。

对于人的气质与长相,有一个很俗的形容词:很贵。

全蓁曾经不以为意,但接触多次,她此刻脑中却不知怎的,突然冒出这个形容。

老天真是不公平,竟然如此慷慨,将所有好处都尽数给予同一人。

她不动声色耸一下肩,淡声问,“您找我?”

港城近来气温陡转直上,雨季末尾,外面晒得不像话。

不过出来一会儿,全蓁白皙脸颊便被晒得有些红,额角发梢亦好似刚刚洗过,潮漉非常。

梁世桢目光在她那张有如粉白绣球的面上停顿片刻,随即微微颔首,嗓音低沉,示意身侧位置,“上车。”

全蓁依言绕至另一侧打开车门,这不是她第一次坐这辆车,算是轻车熟路,可等她掌住门,正欲坐下时,却见自己这侧的座位上放着一个丝绒首饰盒。

看包装,不像是男人的。

全蓁迟疑片刻,伸手捞起,坐下的同时偏头朝梁世桢递过去,“梁先生,这个是您落下的吗?”

她这么问有一定私心。

两人缔结合约时,全蓁默认双方都是单身,但现在一想,梁世桢这种男人,想认识他的女人不计其数,自己跟他只是假结婚,并没有立场在男女关系方面约束她。

但管不了别人,总能管得住自己。

全蓁说,“如果您并非单身……”

“拿着,给你的。”梁世桢偏头,径直截断她的臆断,那朝她看过来的目光透露出几分无语。

全蓁微觉诧异。

梁世桢看着并非那种会闲来无事送她礼物的人,她忍了忍,最终还是禁不住好奇,当即便打开了。

……竟然是两颗蝴蝶耳钉。

看着像是由某种名贵宝石镶嵌而成,不同于那日的淡紫,这是宛如梅子青一般的新绿,阳光自车窗折射,仿若粼粼波光洒在森林绿意盎然的湖面上。

实在……太过精美。

尽管全蓁没有耳洞,戴不了耳钉。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全蓁看向梁世桢,脑中有个猜想隐隐成形。

似乎是为了佐证她的想法,梁世桢对上她那目光,淡嗯一声,慢声道,“我做事不喜欢解释,但诗潼说我们关系不一样,所以以后做决定前,我会尽量提前告诉你。”

他用词准确,显然是说到做到,并非安抚意味的无谓保证。

全蓁指尖扣了下盒子边缘,眼眸低垂,半晌,才惊觉这人竟然真的是在考虑她的想法,她难以置信般眨了下眼。

梁世桢不光不喜欢解释,还不需要回应。

今日讲的话已经足够多,他索性理了理衣袖,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将剩下的话一并道出,“还有,我既然选择跟你合作,在关系存续之间,便只会有你一位妻子。”

“刚才那种试探,不要有第二次。”

“我很不喜欢。”

全蓁不知这算不算求和,如果是,那对梁世桢而言,应该是第一次。

不光生疏,连态度都很耐人寻味。

她想不通,他最后这句警告究竟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但看面色好像又是正常的。

那应该就只是单纯陈述?全蓁于是很配合地哦了声,“知道了。”

这次会面出乎意料顺利。

全蓁对梁世桢亦稍有改观。

两人又在后排坐了会,便渐渐没有别的话可讲。

这辆劳斯莱斯太过显眼,全蓁不欲久留,她侧身握住门把手,转头询问,“梁先生……那我先走了?”

梁世桢正不知在手机上处理什么,闻言,他将手机随手搁在一旁,看她一眼,嗓音低沉道,“我送你。”

他总是板正的西装三件套,领带一丝不苟,因车内恒温,他那冷白肤色看上去便总有种寂然感,令全蓁想到幼时在大陆所见的第一场雪。

薄薄雪花隐约可见形状,伸手接住时,手心一片冰凉。

新奇难以言喻,但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哀愁。

她知道,港城只会落雨不会下雪,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她将再也不会见到那场雪。

梁世桢已许久不曾正经回到校园,在他无端厌恶的某些时期里,学生时代首当其冲。

那是一段被废弃的胶片时光,所有时刻皆为暗房冲扫出的黑白影像。

诗潼在猩红光线中挣扎,他又何尝不是。

梁世桢伸手推了下镜框。

“梁先生,”全蓁见他面色沉郁,开口时几分犹豫,“既然我们这段关系会结束,那以防万一,如果有同学问起我,我是不是可以不公开?”

港城学院豪车虽不少见,但豪成梁世桢这样的注定是少数。

豪门八卦最为吸引众人视线,全蓁不想成为大家争相议论的对象。

这会影响她的学业t。

梁世桢回神,低眸看向她。

眼下他们正站在上下两级台阶上,他在下而她在上,但尽管如此,她依旧要矮一些,那清浅呼吸时不时扑上他喉结,好似那晚蝴蝶振翅,指尖相触,刹那烟火转瞬即逝。

梁世桢敛眸,平淡道,“随你。”

全蓁点头,边走边思索当同学问起究竟该怎样回答才合适,她想得太入神,台阶恰好又有些滑,一时没留意,左脚踩空,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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