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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打了个“好”字回过去。

片刻,对话框内显示梁世桢正在输入,全蓁抱着手机等了好一会,一条讯息宛如凭空出现,就此横列在她的眼前。

梁世桢:“怎么,你回消息按辈分排?”

老公是平辈。

而叔叔长她一辈。

全蓁脸瞬间烧起来,那天并未觉得任何不妥的称呼在这句话下似乎衍生出一点别的含义。

她体会不出,但解释的话已随之出口。

可长串解释发出后,那头却又没了动静。

慢刀子割肉,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全蓁等待良久,最终无果。

她将手机一扔,抱过沙发上的抱枕,懊恼地将犹在发热的面颊埋了进去。

第二天傍晚,全蓁正在镜前试衣服,沈令伊推门而入,“哇”一声,“太好看了吧?梁世桢送的?”

全蓁从镜中一瞄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无语片刻,“打住好吗。”

“你帮我看看,这个裙子……是不是有点露?”

“哪里露?明明该遮的都有遮。”沈令伊止住正在镜前试图扭头看背后的全蓁,她掰了下她的肩,指向镜子,“你看,明明很衬你。”

“可是……”全蓁拧眉,“感觉领口好大,随时会走光哎。”

沈令伊扫一眼,“拜托,是你月匈大好不好,关领口什么事?”

全蓁垂头看看,作势便要脱下来,“算了,还是换别的吧。”

沈令伊赶忙上前按住她手,“换别的干嘛,这件真的很好看,你信我,绝对百分之一万不会走光,只是你没穿过深V不习惯而已。”

“实在不行,你从我这拿件黑色西装挡一挡。”

“这么好的身材,求求你不要再穿那些平平无奇的衣服了好吗。”

沈令伊那语气,好似她正在暴殄天物。

全蓁由此被说动。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没有晚礼服,而沈令伊的款式只有更夸张,没有最夸张,颜色更是鲜艳非常,全蓁对比之下,发现还是她身上这件最低调。

暖澄夕阳自天边洒落,整座城市沐浴在一股微醺的氛围里。

这是一天最为浪漫最适合散步的时刻。

然而梁世桢只是如往常那般隐秘等在车内,并没有下车。

倒是司机候在一旁,见全蓁走近,忙将后座车门打开。

她礼貌道谢,提着裙摆弯腰钻入车内。

一旁,梁世桢随之向她投来一束目光。

幽闭的车厢内,他的视线格外有存在感。

全蓁不自觉放轻呼吸,犹觉不够,她极为不自在地别了下耳旁的碎发。

这反倒叫梁世桢注视到一些别的,他理了理袖口,嗓音低沉,“耳环怎么没戴?不喜欢?”

他的语气实则十分平静,但许是全蓁今天穿得有些暴露,她哪哪都不习惯,因而那低沉语调也被她听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她指尖扣了下掌心,小声,“不是。”

“那是?”梁世桢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全蓁其实本不想说,但他一直问,没办法,她只好抬头看向他,认真解释,“梁先生,其实我没有耳洞,所以戴不了耳环。”

梁世桢闻言微讶。

他对女人的东西了解不多,这些更是交给郑嘉勖去办,而他只需点头即可。

梁世桢想到之前见全蓁,她好像是戴过耳环的……

全蓁知他误会,忙说,“我之前戴的那个叫耳夹,没有耳针,跟耳环不一样的。”

梁世桢其实不大听得懂这之间的区别,但大体能够想象。

他扶了下镜框,偏头看向全蓁,“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他这样的人,道歉很少真心,不过只是出于教养。

何况,他本就没有送她耳环的义务,错不在他。

全蓁轻轻摇一下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其实真的没关系。

她说他是叔叔,他送她不能戴的耳环。

他们对彼此的真心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扯平了。

今晚是业内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近乎港城七八成的富豪家族都会到场,其中,梁家一如既往吸引绝大部分注意力。

但今年,这份关注里看热闹的成分居多。

全蓁刚进去,便听到两声刻意压低的议论。

“哎,你说,梁总今晚会带他的新婚妻子过来吗?”

“怎么可能,新婚之夜都不回哎。”

“那你猜猜,他们的婚姻能持续多久?”

“三个月?半年?半年吧,不能再多了。”

那女的捂嘴笑了声,“只有半年吗,好惨哦。”

“半年还少?豪门太太哪这么好当,你看那些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不是大把生了好几个还是被扫地出门回去当麻雀?”

“哎也是,现在这年头,离个婚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我跟我太太的事情,你们倒是挺关心。”

低沉嗓音忽的响起。

那两个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女人见状惊慌回头,看到是梁世桢本人,她们面色一变,齐齐嗫嚅,“梁总……”

上流社会依旧注重阶级,梁家位于金字塔顶端,而她们却只能勉强立足于中间,实在没道理不怕。

得罪梁世桢,约等于得罪梁家,而得罪梁家,她们的夫家与娘家都不会好过,两人瞬间脸色惨白,暗道倒霉,她们看向全蓁,姿态摆得很低,全无方才的傲慢,“对不起啊梁太太,我们就是闲得无聊才相信报纸上那些无稽之谈。”

的确是无稽之谈。

梁世桢将人带来,就是对外界议论最好的打脸。

毕竟这种场合,多的是人将自己外面的女人带进来。

可梁世桢没有,他至今为止有且唯一的女伴只有全蓁一个。

全蓁亦从在场看过来的其他人脸上读到这一讯息。

方才在车上,梁世桢也跟她说过,她今晚唯一的任务便是扮演好他的妻子。

所以全蓁听罢,没立刻做决定,而是仰头看向梁世桢,以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全蓁的西装已经脱掉放在车上,现在她穿着他命人送给她的长裙。

梁世桢当初挑这件只是觉得她好似格外偏爱这个颜色,并没有想到它的款式竟是这样的大胆。

几乎开至腰际的深V以一条绕颈金属项链稍以束缚,且小姑娘看着瘦,该有的地方却一点都不含糊。

偏她不知自己此刻好似诱人红果,反倒睁着无辜的眸,嘴唇微张,以口型无声寻求他的帮助。

梁世桢薄薄镜片后的眼眸一霎变得极为幽深。

他单手抬起,揽住她的腰,微一用力,莓果晃了一晃,全蓁不期防被他拢进怀里。

他甚至没再施舍给那两个女人任何眼神,只是大步向前,就这样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带着全蓁迈入他的世界。

宴会厅外,全耀辉蹲守良久。

他打听到梁家今日会在此地参加宴会,于是费尽心思跟保安混熟,让人将他浑水摸鱼放了进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

全蓁是攀上梁家后才有了跟家族切割的底气,可这份底气并未带给他任何便利,反倒只有无尽的麻烦。

全耀辉决定,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将其斩断。

还有什么比豪门媳妇的父亲砍伤豪门家庭成员更具有爆炸性的吗。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全耀辉冷笑,那就都毁了吧。

反正他现在一无所有。

房子没了,儿子不回家,妻子日日同他吵架。

生活还能更糟糕吗。

——不能。

全耀辉思索t良久,最终确信,不管他碰上的是谁,只要查到他是全蓁的父亲。

他就不信全蓁还能继续在那个家锦衣玉食下去。

他要拽着她,下坠,一直下坠。

全蓁参加完整场晚宴,忽的意识到,梁世桢今晚可能是带她来认脸的。

不是叫她认识在场的所有人。

而是让在场的大家记住她的脸。

对于一段只剩九个月不到的合约关系,全蓁不是很明白,他这样做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两人穿过酒店长廊,随旋转门向外走。

梁家的其他人早已自后门先行离开,梁世桢作为梁氏如今的话事人,少不得要应付至最后一刻。

正厅外,人声鼎沸,鼓噪的带着热意的风穿堂而来,方才热闹仿佛延伸至现在,所有人面上皆是一种阅尽繁华后的淡淡疲惫。

不时有人跟他们道别,全蓁乖巧挽着梁世桢的手臂,适时露出堪称得体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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