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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这里当然比回家族企业被长辈钳制要舒服,看看贺家姐弟里姐姐贺若琳明显就比弟弟贺建廷要风光就知道,而他到底可以怎么动用手上这笔可怖的资源,以及他与自己家族的联系到底有多么的紧密,就变成了旁人眼中的未知数。

不过她想看徐明砚如何编造理由,便一直在旁边撒娇,怂恿他快些说。

徐明砚没有被她三言两语哄得五迷三道,但也耐不住她这样。

——盛小姐是个演员,还是非常非常会演戏的那种,只要有必要,她完全可以扮演一个魅惑又精怪的角色,这花不了她多少精力,但需要领略她表演的人仔细分辨她到底是在演还是真的是这种人。

徐明砚只能认真思考,然后认真回答她她:“我父亲母亲都正值有精力的年纪,他们有自己的谋划和目标,不需要我来横插一手。”

“嗯嗯。”盛嘉宜连连点头。

徐明砚:......

他硬着头皮往下编:“而且我一直以为我们这种家庭没有必要培养什么接班人,我母亲这边可能还需要我帮衬一些,我父亲这边绝大部分资产都已经交由家族办公室打理,来自高盛、摩根大通、瑞士银行这些顶级金融机构的投资专家组成强大的团队管理上百亿的资金,你不会觉得说自己能做的比这个团队更好,我很小的时候就会知道自己只要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钱就会生钱。”

这样不好吗?“盛嘉宜问,”还是说你希望超越你的祖辈?”

这一次徐明砚难得说了点真话:“我那个时候还没有空来想我要超越谁,我只知道人生的一切欲望除了生与死,都可以通过金钱来满足,新加坡的富家子弟来自于全球各地,许多上百年历史的华人家族隐居在那里,那个圈子最喜欢攀比私人飞机和私人游艇,因为那座岛屿很小,这两样东西对于豪门来说是必备,我的表兄曾经专门去找过法国马塞尔达索布雷盖飞机制造公司(Avions Marcel Dassault Bregust Aviation),希望他们定制一架特色的私人喷气飞机给他使用,这家公司从前是生产军用航空飞行器的,他们也真的如他所言这么做了。“

“多么单调的人生。”盛嘉宜干巴巴评价,“听完后我非常感动,徐先生你竟然还愿意跟我这样的人坐在一辆车上,你的游艇现在停在哪里?太平洋还是印度洋,还是说两者皆有?”

“我说的都是实话。”徐明砚真诚道。

“好了,好了。”盛嘉宜手掌往下压了压,”我知道这个话题可以就此为止了。”

她只是想为难徐明砚,并无意刺激自己。

第25章 花样年华

她总不能说和你相比,我的童年生活真是精彩极了,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游艇,更不知道喷气式飞机是什么,我拥有的实在是太少,每一样新鲜的事物都能带给我快乐。

即便知道盛嘉宜不悦,但徐明砚还是把他想说的话讲完:“需要我们去奋斗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有些长辈希望我们多把精力花在玩乐上,而不是用在如何改革集团管理上,因为糟糕的改革往往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但徐令川不一样,身为五六十年代的亚洲首富,他在1980年去世,生前和各方势力都交好,死后也极尽殊荣,以国礼下葬。他很早就认为时代即将发生巨变,全球商业模式即将改写,对于后辈,他催促他们多出去学习。

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那就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不是困守在家族企业中,继承一辈又一辈传承下来的陈旧理念,毁掉家族数百年累积下来的荣耀。

这就是为什么徐明砚没有接手家族企业的原因。”

盛嘉宜沉默着喝了口纯净水。

她脑中忽然浮现出曼仪。

郑安容说她没有演好曼仪,而明明她应该是最能演好她的人,郑安容说:“嘉宜,你不能把曼仪和安明看作你和程良西,你认为他们两个之间的隔阂仅仅是因为安明有妻子吗?不是这样,曼仪身上除了留着和安明一样的华人的血,和安明没有任何共性,但正因为她认为她与他是一样的,所以当她看到安明的那一刻,她产生了某种情感。”

“一种,关于自我和他我的意识。”

盛嘉宜当时没听明白,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搞懂郑安容一天到晚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对于研究哲学有着极大的兴趣,喜欢神神叨叨一些抽象的概念。

但她此刻忍不住思考曼仪的情绪,这是她平常绝对不会花费精力去想的东西,盛嘉宜的高学历也帮助提高了她对剧本的阅读能力,除了郑安容这种神神叨叨的剧本,其他电影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她如此去叩问自己的内心。

徐明砚以为她不开心,把车速降下来一些,偏头问她:“生气了?”

“没有。”盛嘉宜闷闷道,“我不喜欢拍戏。”

“那就不拍。”

“不能不拍。”她说,”解约费很贵。“

“多少?”

“一个亿吧。”

“也还好,你想解约吗?“

盛嘉宜摇摇头:”不想。“

她的目光划过他的手臂,终于看清了他手腕上那块精密的机械表盘,Royal Oak的Ref.25554系列,银灰色金属表壳在暗处闪烁着幽微的光芒,自亮相巴塞尔钟表展后,八年间这款手表只生产出270枚,平均每年生产三十几只,一经发布,便由散布于全球各地的超高端买家抢购,即便有价也无市。

盛嘉宜能认出这块表,还要多亏了赵士荣总是在她耳边念叨想要这么块表。

她那位大老板说如今东南亚的大富豪,尤其是银行家都爱戴Royal Oak手表,拿出去比起劳力士要有面子的多,他也要搞一块,到时候去曼谷去新加坡谈生意的时候就露出来,展现自己的财力。

“其实我老板对我挺好的,解约的话我很难再找到这么通情达理的东家了。”盛嘉宜笑了笑。

“当演员是不是很辛苦?”

“不算辛苦。”盛嘉宜诚实道,“至少我不算辛苦,大部分时候我一个月就能赚到几百万,算上工时和报酬,我已经胜过香江99%的人,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比我辛苦但收入低的人工。”

“难怪盛小姐不想解约,这可比许多生意人钱来得快。”

“挣钱不容易,一个亿的卖身契也不是白签。”盛嘉宜伸手把跟前的遮阳板拉下来,挡住逐渐灼热的日光。

烈日高悬,从离开出发地那座小城后,盛嘉宜再也没有在沿途看到任何成规模的市镇。

凋敝的道路一直向北,绵延不绝,越往边境,就愈发荒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里蔓延焦灼,远远有硝烟味飘来。

接近中午,两人终于看到了道路的尽头,巨大的路牌横在中间,几辆越野车停在后头。

车速减缓,越野车在路障前停了下来。

有人绕开军车小跑而来,敲了敲窗户:“MR.xu?from Singapore?”

徐明砚往后一靠,让出了身后的盛嘉宜。

她这张脸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通行证。

对方立刻打消疑虑,比了个大拇指。

徐明砚没搞懂这个手势的意义在哪里。

“Tu es super belle!(真漂亮)”金发碧眼的鬼佬大声夸赞。

“merci。”盛嘉宜甜甜一笑。

“把车,停这里,我带,你们去。”他又用中文磕磕绊绊说。

徐明砚叹为观止。

不然说人家怎么能当国际协调官呢?虽然语言天赋看起来一般,没有深度,却有广度,不愧是国际化人才。

不过为了避免接下来他一直用中文夹英文并法文的方式与他们交流,徐明砚礼貌地让对方把交流的语言全部都改成英文。

盛嘉宜从车上下来,刚一碰到地面,就已经感觉到土地的灼热,蒸腾的热气往上翻滚,顷刻之间,汗珠就冒了出来。

“我是法国人,生于高棉,但我是法国与中国华裔的混血,也有一个中文姓名,我姓温,温敏昂,是国际组织派来专门到柏威夏寺考察文化遗产的负责人。”那人朗声道,“接到吴先生电话说有两位很重要的客人要来,他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帮助,给了大笔资金支持文化科考活动,如果二位也要去柏威夏寺,麻烦跟着我们的车队一起,这样至少能保证一定程度上的安全,这年头知道这里的人可不多,你们这样的人真是很少见。”

“我陪盛小姐来看一看,她想看柏威夏寺。”

盛嘉宜瞪了徐明砚一眼。

“我们没有办法从高棉境内到达那里。”温敏昂说,“柏威夏寺在五百多米的断崖上,山崖陡峭,而且布满地雷,唯有绕到暹罗,那边有一条直路直通寺庙门口,路况要好得多。”

“我知道。”徐明砚颔首,“麻烦温先生了。”

“说不上麻烦。”温敏莱笑道,“吴先生说过您的身份,您的安全是大事,像您这样的人,不能让自己深陷险境,对吧。”

“我也希望是这样。”徐明砚意味深长看着盛嘉宜,“没有人要冒险,盛小姐只是因为有一些艺术追求,她很想见一见这座传奇的寺庙,认为到了那里后能给自己的电影表演带来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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