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0号愚人（1）2（2 / 2）

“……正常点。整理语言，陈述报案人信息和经过。”陈墨忍住把他丢到雨中冷静一下的冲动，给他布置起任务。

闻言，毛旭终于从兴奋中缓过劲来，开始认真地翻看消息，挑出重点转述给陈墨听。

“报案人是死者店铺隔壁的大婶，她的店铺主要经营熟食。报案时间是今天下午两点。她在电话里说，隔壁占卜屋的女孩死了，死在墙上。”

“第一发现人呢？”

“嗯……第一发现人应该是死者的妹妹，她来开店门之后，发现姐姐死在里面，惊慌之下跑到隔壁熟食店，没说几个字就晕倒了。现在她人在医院，等会儿我打电话确认下她的情况。”

“嗯。”陈墨应下，脑内简单地搭建起案件的人物关系图。

“接到报案后，附近派出所就立刻前往封锁现场了，这边是繁华区嘛，怕带来什么不良影响。之后他们就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具体的死者信息他们没有透露更多，他们没有接近勘察。”毛旭翻完了消息，总结道。

“不过，陈队，你是怎么知道大婶不是第一发现人的啊？一般报案人和发现人都是同一个吧？”

“年龄。”目前没有更多有效信息，只能快点到现场了。陈墨不动声色地踩下油门加速，然后回答起毛旭的提问。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要说因为我的眼角肌肉收缩呢。”毛旭煞有介事地拍拍胸口，歪着头思考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大婶年长，和占卜屋的客户年龄不符合？可是万一她是倒地沟油的时候看见的呢？”

“……首先，那里叫做眼轮匝肌。其次，时间不对。”

“时间……对哦！那里是繁华区，下午两点正是附近饭馆开始休息的时间。上次路过想买她家肘子，结果队排得老长了，还全是各种着装的服务员。想起来还生气呢。”

陈墨点点头，不再接话。

旁边的毛旭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打开网页，仔细研究起塔罗占卜来。

繁华区，占卜屋。

希望不要有太多媒体传播吧。陈墨心里想。

到达现场已是二十分钟后，占卜屋所处的整个路段都已被暂时封锁。

陈墨抬头环顾起四周。

虽然说是繁华区，不过这里的商铺楼上多是居民楼。当年恰逢市容改造，社区才逐渐发展起来。这里的店铺繁多，经营范围也参差有别。有占卜屋，也有大的连锁饭店。

不幸的是，附近的摄像头仍是多年前的陈旧设施，彼此相隔较远。陈墨匆匆瞥去，就看到占卜屋门前的摄像头已处于罢工状态了。

“陈队，您来了。”

负责封锁的警察打着伞来到陈墨身边，给他递上手套和鞋套。

“好在现场是室内，受天气影响不大。不过陈队您这衣服……要不我给您找套干的？”

“不用。”

陈墨接过东西，随警察走到封锁区内。到占卜屋门口时，他弯腰将裤腿一节一节挽到膝盖处，再仔细穿上鞋套。

“谢谢您的好意啦，陈队的意思是不用那么麻烦，他自己就能解决。辛苦辛苦！”毛旭提着工具箱跟来，赶紧和一旁的警察解释。

陈墨没在意他们之间的寒暄，径直走到屋内。

这间占卜屋没有毛旭说的那么夸张，但是光线着实昏暗。

粗略来看，整个屋子由前厅和大厅两部分构成。在门边不远处放着一张简单的木质桌子，上面散乱地摊着又厚又大的登记簿。桌子后面仅有一张三腿凳，没有靠背。

陈墨向左转弯，进入大厅。

这里就是占卜屋的核心区域了。

屋内窗被黑色厚重的窗帘遮挡，只有零星一点自然光从窗帘杆和墙体的缝隙中透进来。窗旁边放着一个圆形博古架，架子的正中间是一只墨绿色玉质貔貅。其余格子内，是各种各样的塔罗牌。

负责场检的同事尽职地蹲在地面上，对着环境、尸体一次次按下快门，进行证据采集。闪光灯短暂地照亮房间，女孩人生中的最后一张照片就此定格。

除了相机的闪光灯，这里唯一的光来源于头顶的冷白色射灯。

灯光的终点落在正对着陈墨的一面大墙上。

陈墨低头盯着鞋套看了几秒，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视线锁定在墙面的尸体上。

墙面上的女孩已经没了生命迹象，整个人的姿势却呈现出美好的样子。

她的下巴高高扬起，柔顺的头发如瀑布般向下流淌，身上的连衣裙显得华丽又高贵。她的左脚被固定在略高的位置，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向后翘脚的动作。

她的左手上拿着一捧白色的小花。

陈墨把橡胶手套拉紧，多余的部分在手腕处扭了一圈，再塞回手套内。然后一步步走向那具尸体。

视野中，女孩的样貌不断放大。陈墨注意到，她脸上的妆容异常温柔和完整，粉嫩的唇，亮晶晶的眼影，细闪又柔和的粉底，像是初恋少女为与情人相见而准备的。

陈墨在尸体上又扫视两遍，没有发现明显的致命伤。

对于尸检，陈墨始终没有深究，当即决定检查到此为止，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

“毛旭，邢法医。”

毛旭本就后脚进来，看陈墨一直看来看去都没动手，自己也只敢跟在后面左右瞧瞧。到了尸体面前，他正专注于寻找尸体被固定在墙面上的方法，脑子里一些不该有的残忍画面轮番播过。陈墨这一叫，吓得他一激灵。

“陈队，你忘了……”

毛旭更凑近陈墨一些，放低声音：“上次连续通宵三天，邢法医吃不消，申请休假了。”

话音未落，毛旭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全然忘记身处案发现场。边摇头边继续：“据说邢法医都找到局长办公室去了，哭天喊地求着局长让他辞职呢。你不知道那场面——”

毛旭越说越兴奋，抬头正对上陈墨毫无波澜的眼神。

“对……对不起，陈队，我去联系队里其他法医。”

毛旭说着，迈步就要往门口走。

陈墨侧耳便听到门口有人穿鞋套的声音。鞋套材质清脆，窸窸窣窣，这样的摩擦声却仅存在一秒。以毫秒计算的间隙后，又短暂出现了塑料与布料的轻微摩擦声。

一阵声响后，踏实又均匀的脚步声响起。

来的人，似乎正好可以救急。陈墨的感知一向准确，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