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郦食其说刘邦218(1 / 2)

据斥侯亲自混入陈县城后亲眼所见,陈胜的首级陈列在陈郡郡府的大堂外一个木笼中,涂了漆防腐,从郡府大门外经过的人都能看到。

派去联系项羽的使者也带回了消息,说项羽听说陈胜王被秦人奸细刺杀,义愤填膺,对吕臣提出两军配合攻打陈郡的请求欣然赞同,已经提兵经由淮水而来,准备溯颍水而上,与吕臣相约在新阳(今安徽太和县西北)附近汇合,共同攻打陈郡。

吕臣得到项羽的消息后立即进行部署,留三千人守下城父,自己带二万人启程前往新阳。由于从下城父到新阳有部分需要走陆路(走水路有些绕),所以影响了速度,吕臣与项羽几乎前后脚到达了新阳附近。

项羽这回一改堵截陈胜时的嘴脸,不但亲自与吕臣会面,还提出可由他所带的八千子弟兵进行主攻。当然了,他也深切理解吕臣要亲自为大王复仇的决心,所以他也可以带兵作为吕臣军的后盾,利用自己军旅中四千骑军保护吕臣的两翼不被偷袭。

吕臣虽然和陈胜被项羽堵截着一起吃过瘪,可眼下人家充满了满腔义愤和极具热情,并不是向自己施以恩惠的傲慢态度,所以对项羽的好感大增。吕臣于是在新阳誓师,全军青巾包头,号苍头军,誓为大王复仇,打回陈郡,抓住庄贾车裂之。

陈郡留守的秦锐有一万,由公叔起率领,在苍头军和项羽军靠近陈县时,出城列阵对敌,并把殷通那不成器的四千郡兵也拉出来当弩手。

苍头军率先向秦锐军阵发起攻击,秦锐军阵型严整,运用得法,苍头军攻击半日毫无进展,请求项羽助攻。项羽将六千子弟兵分为两个步阵,同时从秦锐战阵左右两侧助攻,正面苍头军则继续亡命攻击。

秦锐军在三面攻击下露出了军力调度吃紧的迹象,被项羽敏锐的捕捉到,立即用后备的两千子弟兵以骑兵突袭的方式从左翼切入战阵,每个骑卒都把自己捆在马上(没有马镫时无可奈何的招数)持戟冲杀!

秦锐军阵左阵在骑军的冲击下由小乱化为大乱,加上项羽步阵的协同攻击,先行崩溃。接着就波及了中央主阵和右阵,于是整个秦锐的前三阵完全散掉了。溃败的军卒还好没有四散奔逃,而是穿过或绕过后阵直奔城门而去,两个后阵则竭力勉强维持着,且战且退,缩回了城中。

是役,秦锐一方伤亡过千(还好大多是郡兵),溃散未能入城五千多,在城中的只剩下了八千多人。

苍头军和项羽军只休整了一夜,第二日就开始攻城。苍头军带着满腔仇恨不要命的猛攻,陈郡的郡兵战力又差,一日就让主守的秦军又伤亡了近千。当夜,秦锐用郡兵当肉盾打头阵,大开北门一哄而出,冲破了相对薄弱的苍头军北面围城军营,把陈郡丢掉不要了。

苍头军夺回陈郡后,在郡府内找到了陈胜的脑袋,但在城内没有找到庄贾。在那个所谓让庄贾居住的院子里抓到的仆役说,就在苍头军和秦锐列阵对战的前一天,庄贾和他的家人突然被打入几个木笼让人押着向北走了,猜测是押到关中去了。至于为啥之前授爵赠宅,然后又突然翻脸将其押走,那个仆役自然说不出缘由。

庄贾是被向北押送走的,秦锐的败兵也是向北逃跑的,估计都是奔三川郡去了。苍头军要追捕庄贾大概率会与秦锐败兵对上。苍头军在这次夺陈郡的战斗中伤亡近四千人,差不多是秦军的一倍,再向西追击若是遇到重新整编的秦锐,那就很难谈胜负了。项羽的子弟兵没有参与攻城,只在战阵对决中伤亡了一、二百人的样子,但显然没有为一个刺客再冒继续损失的必要。

本来,项羽能和苍头军一道与秦锐并肩作战,还是实际上取得胜利的主力,吕臣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做更多的请求。

“那个项籍现在还在陈郡吗?”胡亥问道。

“苍头军夺城后第三日,项籍和他所带的军卒就顺水路南行向淮水方向退走了。将军(公叔)起在阳夏收拢战阵时溃散的军卒,与突围而出的合在一起,仍有一万二千多人,大部分伤卒突围时一同带了出来,溃散的人还不断在回归,所以此役的损失应该就是战亡的一千多卒。”公子婴回答着,“庄贾已在路上,陛下对他有什么特别的诏令?”

“一个小人物而已,把他弄到陈仓那边给点儿田,改个名字,让他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安安稳稳的终老也就是了。”

胡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公叔起有没有奏报对项籍军的评价?”

“有。”公子婴脸上露出一个奇特的表情,像是很赞赏的说:“项籍所领的这八千卒,战力高过将军起所领秦锐,将军起认为战力高两成。陈郡战阵左翼的溃败本来是将军起有意所为,但实际上即便不故意露出破绽,秦锐抗击项籍军的攻击也非常吃力,再过一个时辰也会真的溃败。”

胡亥心说,这不废话嘛,项羽的八千子弟兵是楚军中战力最强的,基本上战无不胜,也就是在韩信的重兵围攻下寡不敌众加上四面楚歌祸乱军心才失败了。

当然这是历史上的事情,胡亥自然不能在公子婴面前弄的自己跟神棍一样。

“硬抗苍头军,败于项籍军,公叔起做得不错,诏令嘉奖。”胡亥又说:“想必项籍回去见到项梁,会将与秦锐对战的情况详细禀告,使项梁也同样认为秦锐在打击苍头军这样的这样的泥腿子军战无不胜,对上他项氏的军旅就会战无不败了。”

“传诏给章邯,一个月后,陈胜身亡的悲恸能给苍头军激发出的战力加成差不多就消失了,让公叔起带上两万秦锐把陈郡再给我夺回来。”

“嗨。”公子婴会心一笑。

“除了陈郡之事,臣还有一事奏禀陛下,就是客卿食其(郦食其)与彭越联合奏报,他们已经组军。客卿食其的后续想法是暂时继续蛰伏于大野泽内,练兵且招募青壮。”

“嗯……我有一个想法,你可以让姚贾传给彭越和郦食其。不是诏令,只是个建议,要他们自己权衡是否可行,不可行也不是违诏。”

胡亥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现在雍齿占据丰邑,如果郦食其先去砀郡,代表彭越向刘季投效,并愿意去丰邑游说雍齿继续在刘季麾下效力,这样不论是否成功,彭越也必得刘季赏识。若郦食其真的游说成功了,那就效果更佳。”

公子婴作为胡亥的贴身大秘书长,对刘邦和雍齿之间的矛盾是知道的:“陛下此法甚好,既然陛下想让彭越军归属刘季,以平衡项氏军,若客卿食其能立此功,自是大大有利于刘季一方,只是不知刘季是否有此胸襟。”

“这个无需担心。”胡亥对刘邦颇具信心,这个家伙绝对是有nai便是娘的主儿,“难点在于说服雍齿,这就要看郦食其的口才了。另外还要说服刘季,彭越军对外要显得是一支独立的力量,在日后刘季与什么人交恶时,起奇兵之效。这个也要看郦食其的纵横功力。”

“郦食其是谁?”刘邦听到卫士通报说,有个须发乱蓬蓬的红鼻子老头求见,自己又从没听说过这个人,抬眼看着自己两侧席案上的张良和萧何。

“仆知道此人。”张良轻皱了一下眉头努力回忆着,“此人是陈留人,号高阳酒徒,极为嗜酒,年近一甲子,不得志,乃狂生也。山东乱起后就从陈留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他的兄弟郦商。不知道此番又如何出现在了砀郡,他兄弟商听闻倒是个豪侠,可为将才。”

“先生认为,此狂生来见某,是前来投靠,还是另有什么原因?”刘邦听说这老头快六十岁了,有点兴趣缺缺,一个酒糟老头能给自己帮多大忙?而且自从有了张良,刘邦在谋士方面已经不能再满意了,这样一个老家伙不太可能是将帅之才,最大的可能是个策士,耍嘴皮子的。

问题是,现在自己要个策士又有啥用?听张良说郦商是个豪侠,他反而更有兴趣一些。

“要不,臣去先见见?”萧何问道。

刘邦想了想,既然自己现在算不得多强盛,而此人偏偏放着楚王驹乃至大将军梁不去投,专门来找自己,或许还真的有些什么原因。

“还是请他进来吧。”刘邦吩咐亲卫。

郦食其昂然走了进来,向着主位上的刘邦行了一个正揖礼:“尊上想必就是沛公,老朽郦食其,见过沛公。”

他又用眼一扫张良:“这位想必就是博望坡刺秦的张良先生。”说着对张良拱了拱手。

刘邦见郦食其没有用拜礼,心中略有不快,心说如果你真的是来投奔于我,还这样端架子?

不过刘邦有礼贤下士的名声,就在于他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所以脸上显出一副谦和的笑容,拱手回了一礼,张良也不动声色的回礼。

“先生请坐。”刘邦继续温和的笑着说。

郦食其也不客气,两眼左右一扫,就跪坐到萧何的下首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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