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市蜃楼（2 / 2）

这边的风车数量没有了，接着是一大片繁密的绿荫下一张广告牌，那密密麻麻的小吃、工厂标牌中间拥簇着一行字；登水子从这词义中推测出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小镇’，就是‘悬苑镇’。这底下三三两两走着几个嵌合人；正在她接近这座车站前，地面上传来一阵闷响，于是一窝蜂的嵌合人从这些木材似的装饰下方钻出来了；登水子叫住小华，上前一步，把它抱回手里：

“你看对面那个两米高的，走起路来地都在震，好吓人啊！”

“这是巨人族，本来就长这么高的。”

“待会人群过来，小华还是和我走近一点。”

“好好，”小华眨一眨眼睛，一眨眼消失了。

“你人呢？”

“在头上。”

登水子一摸头顶，果然有个圆滚滚的东西在上面抓着她头发，也就不好说什么，等出站人群少一点再进去。

用记忆中的一个词来形容，悬苑镇就像是个由许多车站“堆垒”而成的新干线，就像有权势的商人掏腰包建立成结合贸易为一体的交通枢纽。穿过一条玻璃栈桥，地面下三层空间，能看明白售卖物品的是服装店、书店，其他像什么漂浮的书、从地面上到处乱跑的纸人是看不出属性的；登水子观察了一会，明亮的银铃响声传进耳朵；于是从栈桥上穿过，穿过两人宽的闸机，等登水子看清天上悬浮着什么，她小小地惊叹一声；

半空中悬浮着的列车厢有着透明的轨道，从不远处的地上、地下、空中呲呲开过。

近处，行人在提着行李匆匆赶往进站口；充当秩序员的“木头人”一刻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小红旗，有的木头人耐心地搀扶着拄拐老人走上阶梯。

登水子凑近看了看，木头人没有察觉到她，

直到她开口询问。

“请问在哪可以买到车票？”

木头人脑袋一僵，180度旋转回登水子眼前。

见怪不怪，她注意到这看起来只是个负责维护秩序的礼貌机器，由不愿与人摩肩擦踵的列车员操纵：“售票点前面就是。”

“谢谢，”

登水子随着人流从木头人身旁经过，“5伦布，祝您一路愉快。”蝎子尾的售票员热情地说。

伦布是莫尔城的通用钞票代号，相当于10英厘的钱币。登水子本来以为没钱的，然而手环不只装着地图和道具，还有一些图案陌生的纸币，这应该是工资？

穿过售票点，那些列车厢的外观在近距离又更明晰了：

梭形车头后面连着一节节银白色涂料的‘盒子’，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

木质的零部件在车厢下一圈一圈地转，像操场上的田径运动员。

它们所发往的地方，是沿着开阔街道一路向前。车厢内再度传来摇铃声，眼见人流加快脚步冲进，登水子才想起来这是发车信号，急忙跟了进去。

走过几个车厢，她才发现相对空旷的位置。

拉开玻璃隔板，里边坐着几个正在打鼾的人，尾巴安静地垂落在地板上。

登水子小心翼翼地走进车厢。

一位乘客突然打了个喷嚏，脖子随之猛地裂开，露出一张错位的嘴，吓得她暂停一步。

“都说你不要和那几个柜员吵架了，看，估计要几天才能把嘴移回去。”

身旁像妻子的人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瞧你，把人家都给吓到了。”

“不不，没事，”

登水子定了定神，还是和他们疏远了几公分。

这火车厢在空中‘哐’、‘哐’地来回晃动，穿过风车镇上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两座鎏金似的钟楼飞快地从窗边飞掠过去，想来是支撑轨道用。从窗边俯瞰地面，尽管隔着一道玻璃，登水子和小华还是发出‘哇’的惊呼：只见镇上建筑高矮不齐，却都像细致的微观雕塑品那样各具特色：多立克柱式神庙、罗马风格的环形集市中心、阿塔罗斯柱廊式博物馆，以及无数尖顶或原顶的平民屋；它们的总楼高几乎都不超过十层，因此从近二十层楼高的火车窗边可以一览无遗城镇景象。

刚才在街上追小华时没看见天上有车啊？难不成是隐形的？

这做梦的内容还真是经不起推敲。

下一站到了。

……

碑林，

兰庭，

钟铉，

一小时后，到站提示响起，登水子走下车，展开地图，沙幕镇车站的人数相比悬苑镇稀少很多。她在车站拦住了一位看起来没那么匆忙的路人：

“公交车站在哪？”

“不就在这里吗？”小华疑惑地指向她身后：

登水子一转身，身穿背带裤、蓄白须的山羊人正在招呼乘客有序上车；等人全进了，坐上驾驶座，即将启动拉杆。

“等等我！”她快步走过去，即将掩上的前门又摇开。

坐上去跟坐船似的，颠簸极少；车顶敞篷，她从靠窗的位置朝外看，场景明显是从城市接近郊外，路上房屋、人群、树木都在变得稀少。

“欢迎下次光临。”

平易近人的女声，敞篷车飞驰着由近及远消失。

登水子从一座有点腐朽的挡雨棚下走出来，

何止是不太繁华，这里简直是一片死寂的荒原，只有一张半陷于砂砾中间的标牌显示这里是“沙幕镇”。这时天边俨然一种诡秘的景象，因为一座高大的城墙就浮在半空中！

看错了？

等等，这城墙的细节怎这么丰富，甚至可见一两道晃动的人影，做梦内容是开盲盒吗？

等走近了一点，登水子才放心下来。这些影像消失了，真正坐落于荒原上的，只是几片断壁残垣；一只只由钢丝所包裹成的石窟树立于巨石之间，四面八方七歪八扭地鼎立着各式各样的放大版塑像。

地图上的图标是这里没错。

不过，珠宝呢？

登水子认不出那些塑像具体代表什么，它们有紧闭着的眼、多余的腿和手，形象是端庄的。

仔细看去，地面上嵌着许多鱼骨，以前这里有湖水？

她朝地上一瞟，这一下直接跳起来，也差点把小华抖掉：

“怎么？”小华惊魂未定，这一颠差点没把它的本体摔坏；顺着登水子目光的方向，终于发现地上裸露出的半颗骷髅。

“有……有鬼啊，”

登水子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倒在沙堆上，吓得不清。

“你这么怕，要不我去找算了。”

小华四肢并用地从沙面上飞快地爬起来，

“什么，你要去哪？”登水子匆忙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