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匿名信(1 / 2)

【1】

一片漆黑里。

穿着连衣裙、扎着单边马尾的棕发女人对着空气呼唤,而在她身后,同样有个穿着黑领、脸型较窄的瘦高个寸头男人在四处张望:

‘你在哪,美春登水子?’

“我在这!”

她朝着眼前男女招手,

“妈妈,我在这!”

女人却像看不见她,朝着另一个方向摸索,登水子焦灼地跟上去;凑到面前,女人竟然从她身上穿过,攥着一沓寻人启事、语气颤巍巍地对着个路人的幻影询问:

“先生,请问你见过一个棕色头发、扎着两只蝴蝶结发带的十四岁上下的女孩吗?她前天从朝阳中学消失时还穿着学生制服——”

“对对,她看起来特别乖!”

“不好意思,我真没见过啊。”

听见路人这么说,本来还在边上踱步的寸头男人转头面向他,额角上拧起皱纹、眼睛通红:“会不会被坏人骗走了?”

“这是你们女儿吧,”路人向夫妻俩摇摇头,语气沉重、满怀关切:“我没见过,抱歉。”

眼看女人捂住脸,这黑暗又开始褪色,人影飞逝,白日重重彩色人影再度浮现。

意识尚未明晰。

登水子醒了。

眼前是红砖石天花板,身边不时掠过尾巴、触须。

现在应该是她来异世界的第四天。

第一天上法庭、被头部只有嘴的怪物追逐;

第二天去荒漠遗迹回收被盗珠宝、差点被长得像蜱虫的家伙吃掉;

第三天去废弃隧道寻找失踪游客,差点被困,还遇到了真的植物人;

现在在调查局里面休息。

按照蛇人阿斯克勒的说法,她一共需要完成10件‘紧急’调查才能证明她的确对莫尔城没有威胁?可是过了几天,调查局也应该对她的实力多少有些了解了吧,难道说……

表面上是要做任务表忠心,实际上是要借着调查之名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前方还有什么不知名的惊喜等待着她?

从沙发椅上起身,鹿头店员正为依次摆上提神的饮料、早餐。登水子从桌面上的竹筐里拿出略有点硬的蜂蜜面包啃,啃着啃着,登水子又想起梦境的内容,顿时食欲大减,把剩下的面包和茶水杯推给桌上的小华。

“我不吃东西的,喝点水汽就够了,”

它从面包旁边绕开:

“现在就去领任务吧,等你出去我再说件事。”

“什么!”她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

“写任务用的羊皮纸是不是被领完了?”

“不是,你醒来前,他们还在那边争论任务难度,总之先去问问?”

小华喝光最后一滴茶,一跃至登水子肩上,她推了推发现赶不走,就放任它坐肩膀了,反正也很轻;

忽然一个黑胡须遮脸的长袍老者“啪”一声,从调查局门口冲进来!

嗯?这不是法庭上的审判官吗?

那边鱼人卡尔夫斯基已经斜靠在咖啡桌旁边,似乎已经料到“长者”会来,他的表情云淡风轻。

这“老爷子”也不客气,“哗啦”一声,从一封上邮戳的信封里抖出纸条,对着鱼人队长一通指手画脚:

“民事意见反馈部的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昨天到现在连交五份信都是投诉调查局?你们扪心自问有失职吗?”

“那个蓄须的老爷子怎么这么生气?”

登水子不解,试图凑上去窥看书写内容。

“是特尼兹·霍门先生,”

一只手搭在登水子肩上,她飞快地转身后退几步,只见图文睁只眼闭只眼:“称呼四十岁青年为老头可是相当失礼。你难道看不出那胡子是幻术?”

“欸?”登水子原地石化。

“不过最近好像是有新调查员入职,这事肯定和她脱不开干系,”霍门骂骂咧咧,顺手将无名的信封塞到登水子手里:“正好,你来也没多久,就来查查看这连交五份信的话唠是谁。”

“额,对,是我。”

登水子接过盖着红印章的信件,那边黑长胡青年还在发火:

“如此离谱的公诉信竟然还能混迹到各式公事信中间,奎因阁下要是看到估计脸都黑了。”

纵然拥有三天调查阅历,她也没太明白各种超自然景象的原理,有件事倒是弄清:

穿越到一个未知世界上,却能听明白它们语言这个事实,同时,登水子和小华还能听懂树棉说的话,其他人都不行。

现在她手写的字迹、常用的说话方式也是异世界的通用语;当登水子试图写出中文、日文或者英文时,她明明知道小华说的是中文,也看得懂学生证上的中文,却已经开始对原世界语言如何说、如何写的印象模糊了。

这种转变,登水子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她也没细想。

手上这纸信件没有署名,内容是莫尔城语,明明白白地写着:调查局雇佣廉价劳动力、考核状况不实、无视调查员安危等的锋利批判。

“无视安危?”

少言少语的犬嘴人“桑弥”开口:

“我们不存在这种问题,最近半年,调查局的部员们,包括新来的都完整地站在这,且是嫌疑犯这点不容小觑。”

登水子听见这像下水道发出的的声音每次都不自觉退远一步,这说话的内容也听得她背后一凉:因为她还是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前两次没领饭盒的原因都是被人所救,第三次是有队长鱼人陪同,至于为什么冒着危险也要去调查,是因为途中说不定能找到回原世界的线索。

听完桑弥的话,霍门更是气得胡子发直,指着他的脸:

“201,你只是外遣支援部员,不要插嘴!还有你,见习生,叫什么登,登水子是吧,来找找这位撂狠话的议论家是谁?”

“我,保罗·桑弥,已经正式入职了,不要再用序号叫我了。”

桑弥懒散地翘着腿,葛优躺一般。

登水子无奈地收下信封。按照犬嘴男的说法,叫序号说明被瞧不起。

既然是匿名信,首先得以笔迹风格作突破。调查局里面的人的忙碌程度是不怎么理会她的问询。鱼人和那个“霍门先生”吵一架离开,图文忙着前台整理调查报告。至于桑弥,光看他外貌就不想靠近,唯一肯看一眼匿名信的阿斯克勒只是缓缓摇头:

“这字迹看不出什么,因为字有时不是人手写的”。

【2】

不是人写的?

那这匿名信更难找来源了。

“喂,登水子,你在听吗!”

“什么!”

风车镇上,小华凑近登水子耳边,压低了声音:“昨天我听那个什么罗塞说要拿某种东西当诱饵,我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什么问题?”登水子疑问地侧头瞥它一眼:“小华,问题是什么?”

小华这时回想昨天的试衣间对话又觉哑口无言,的确,还真找不出哪里是对她不利的,也许是它多心了?

“嗯……我现在倒在纠结另一件事,”登水子对了对手指:

“刚才我用调查局的座机电话联系了昨天的树人,说了这次调查的阻碍,他说半小时后德兰特学院门口见。这是在哪里?”

“啊?”小华第一想到的是为什么刚才没留意到登水子打电话,其次是这个听都没听过的名称,她问它乍知道?

过了一会,登水子拉上几个路人询问,几经打听得到答案:

邻坊镇。

到了地方,德兰特学院是最接近车站、最显眼的建筑。

从风车镇调查局到邻坊镇只需一站就到,之前登水子见过木头人偶维序员,这次再看也就习以为常,照样俯瞰一遍中世纪式城市景色。

的确很显眼。

眼前是些傍山而立的建筑群,在其中立着个拜占庭风格的圆顶楼,四角各立着一座“塔”,中心穹窿顶十分类似教堂,细看却有许多张窗口和人影。

这应该就是,异世界的学校吧?

着黑帽、红卫衣的警卫,从这建筑前方的栅栏边上绕过来,上前提问登水子问题,

“喂,哪来的?”

登水子从手环取出字条:“请问这里是德兰特学院吗?”

“是是,怎么了,你找谁?”

“找一个叫罗伊·尼尔科夫的人?头顶有树枝的这样,”

话未说完,这警卫点了点头,转身朝学院走去。

一道招呼声,宽松黑袍的赤发少年从圆顶楼下走出来,手惬意地插着口袋,墨绿色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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