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匿名信(2 / 2)
“中午好,登水子、小华,看来又要去哪玩了?”
“什么玩,出生入死的事能算玩?”
小华很嫌恶地避开尼尔科夫伸过来想戳一戳的手。
看这好像逗猫的情形,无垠的西伯利亚大草原和奔驰的羊驼群从脑海一闪而过;登水子思维短路片刻,从口袋拿出信封:
“不是玩,我在调查一封匿名信。”
“匿名信?”
尼尔科夫皱皱眉,眼神忽地一亮:
“我认识一个裁信员,她在学院对面的石镇上,随便哪张纸质材料都能弄清来源。”
“这么厉害?”登水子双眼放光。
一个赤发少年,另一个肩上坐着单眼怪的少女从隐形车轨下方穿过,朝石镇走去。
要不是因为调查任务有所见闻,这个异世界还挺和谐的。
罗伊·尼尔科夫也没催,他随口说着见闻;
随着位置迁移,街上出现奇形怪状的园林石雕,路边栽植着梗草,花瓣朝向会随着人的行动缓慢转动;
两百米长的石桥上,分立两侧、人头大小的“石狮子”搔首弄姿:或骑单轮喷火、或是走独木桥、戴小丑面具,像极了马戏演员的定格。
“前年穆尼剧团在石镇驻扎过,当时吸引了很多石镇盛产的艺术家,”
尼尔科夫说着,目光扫过表面光洁透亮的石狮子:“我当时还在学院上课,所以只有我弟和两个妹妹去了,据说特效很好看。”
“话说,德兰特学院是学什么的?”登水子想起这个问题:既然是异世界,有八成是魔法学院。
尼尔科夫听见这话,眉毛再度皱起:“无聊的写字,课堂小测,体育,没了。”
“噢……”
登水子大失所望。
“那你爷爷呢?”
登水子蹲下来采撷靛蓝野花,不曾想那花发出此起彼伏的“嘤嘤”声,心生怜悯。
“他参加过建国战争,封了功勋,当时没有足够的医疗技术应对重伤员,所以逐渐变成巨型榕树。”
登水子站起身:“等等,今天德兰特学院下午没上课吗?”
“啊对对。”
少年轻咳两声,转移话题:
“你是调查员,应该有地图吧?穿过这座桥是石镇没错。”
眼前分立两侧的或哥特式、或有回廊的石砌街道,依稀几个正在“专心致志”琢磨着各式图纸、模型的“艺术家”站在容得下十辆小轿车的街上高声争辩“四元”和“三元”的区别”:其中一个戴羽毛帽子的手指着画上的立体人像,一手指着另一个穿绛纱袍的女人;女人分别指着天空和地板,骂着羽毛帽子的荒谬。
“别惹那几个艺术家,”
尼尔科夫苦笑着拖走了意图凑热闹的登水子:“今天并不是节假日,所以他们只是路过这里就作品闲聊几句,故作专业地发表几句‘赞美’的话。”
兜兜转转,在一栋造纸屋下面,尖顶帽、尖鼻子的老妇人正在用裁纸机加工信件,边上放着些印章泥和邮戳,这些信件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香水味。尼尔科夫停止了脚步:
“找到了,这位是海蒂奶奶。”
裁信人眯着眼瞧着尼尔科夫,脸上漾起笑纹:
“我认得你,树人家族的小少爷,上次看见你还是切莉塔夫人带来的,当时也就夫人膝盖那么高。旁边这个小姑娘是你朋友?”
“是的,”尼尔科夫递出信纸:“请您帮我们看下这封信的地址,这对我朋友至关重要。”
“你是少爷?”登水子怔住。
“是通用的称呼,”小华揶揄:“这样显得家里很有钱。”
“算是吧,不过我允许你称呼我本名,小华称呼我少爷。”尼尔科夫脸一阴,“呵呵”两声。
海蒂拆开信纸,凝视片刻,只见她眼里出现持续两三秒的光圈,朝着纸面扫去:
“十年前有个红眼睛灰头发的年轻姑娘找我买下的。”
海蒂翻开登记簿,对上一个偏僻住址:
“兰庭镇125号。”
“这么快!”登水子闪出星星眼,接着她从手环掏出学生证:“再帮我看下这个?”
“好啊。”老妇人和蔼地接过学生证:“这种我第一次见——”
说到一半,海蒂不做声了。
她盯着证件上登水子的一寸头像和“朝阳中学”字迹,笑纹隐却。看了又看,摇摇头,将学生证双手交给登水子:
“我还没遇到过看不懂的字。”
海蒂抬头,眼中光圈正对着登水子的琥珀色眼睛:“我瞧瞧你是哪里人。”
“欸?”登水子收起学生证,尼尔科夫和小华同时露出惊诧的眼神。
“是哪里人,看出来没有?”
海蒂停止观察,侧过头去瞧问这话的尼尔科夫:
“你的朋友,来自莫尔城的邻坊镇,坐标很模糊。”
就在刚才来的路上?!
登水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她可以从邻坊镇回朝阳中学?
“还能再详细吗,”继续追问。
“不能。”老人打量着两人一单眼怪,轻声叹口气:“我只是一个裁信员。”
“您为我朋友提供地址,这点已经很感谢了。”
登水子从海蒂那布满皱纹的手中收回信封。
“对,有具体地址,可以先找寄信人。”登水子从失落中回过神:“我再看看地图,嗯……兰庭镇就在石镇旁边,走路要点距离?”
于是又走回车站,在尼尔科夫想掏钱时登水子阻止了他:
“嗯,为什么?”
“总之,……非常感谢你帮我要到寄信地点,这次坐车就当我请吧。”登水子小着声,向售票员递去两张5伦布的钞票。她基本上确定了,就目前的职分,储物手环每次任务完成会下发20伦布的工资,目前异世界的衣食住还用不上这些钱,交通方面也不用省着。
“哈哈,也行。”
“……”
这次找到一节空车厢,两个人、一眼球再度陷入沉默。
登水子又想到了穿越前的学校、可能在寻找她的家人,双手捏着信纸,仰着头对着窗外怔怔出神。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尼尔科夫的一声“啧”:
“刚才听她的讲述,寄信人灰头发,白脸红瞳……这人我好像认识。”
“是谁?”登水子思考了一会,好像想起什么:
“缇娅?”
“特尼兹老师?”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小登认识她?”尼尔科夫惊喜地说:“这下好办了,”
“等等等等,那个脸很白的少女也在学院?”
这异世界还真是小。
“对对,特尼兹老师是高冷了点,但她一定很乐意回答我们。”
到了兰庭镇,首先问到的125号是个驿站,边上拴着几只马匹,最里的屋檐下有几个正在裁邮票的小矮人;就在登水子准备走进驿站时,一阵短促且轻快的声音从地面上凑过来。
“邮差”是一只头顶发条的木制机器狗:
“向汪汪输入查询姓名,可以帮你找人汪”
“哎好可爱,”登水子打量了它一会:“请帮我找一位叫特尼兹·缇娅的少女。”
“汪汪汪——”
吠叫声由近及远。
“这样应该就完成了,”尼尔科夫四处张望:“小登想喝什么,我去路边摊看看。”
“来一杯果汁,不要太贵的。”
登水子从驿站边上看着墙面黏贴的邮政系统网,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兰庭镇从序号一开始到三百多栋建筑的位置,看着还挺密集。她再看看手中的地图,每次任务只显示一道粗略的路线,或者标示个警示符,实在太简约。
一只白皙的手在她肩头上拍了拍:
“听说,你在找我?”一道响亮的嗓音从背后炸出。
登水子心下一惊,也同时回头:“嗯,是……”
映入眼帘的是银灰色卷发,以及,苍白肌肤的臃肿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