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59（1 / 2）

【1】

少女撑着头，眼神出神地瞟向半圆教室的木窗子外。那里，晚霞为高矮不齐、或尖或平的城市建筑染上朦胧的玫红，黄昏则为她的棕发镀上一层金色。白纱裙娴静地拢着，毛绒绒的松鼠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

福尔德在草纸上用铅笔描摹侧脸，可是如何都描不出最生动的。

见景生情，突如其来的勇气使福尔德放下笔和纸，从座位上站起身，坐在她面前的空位上：

“夏莉，我喜欢你。”

女孩抬起茶色的瞳仁，神情间尽是讶异；其余半圆教室中的学生们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前方的巫师少年。

凝滞的空气中，夏莉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有婚约了。”

【2】

这次莽撞过头的告白以没有下文收场，同学们纷纷向福尔德表示惋惜。今年福尔德从莫迪学院毕业，听说夏莉也在本地工作，就想来威士忌酒吧见见这位学生时代的女神。

“都拒绝你了，还去打扰她做啥？”

家人们好气又好笑地埋怨他：“你执意要去，就去问问她的想法。”

福尔德在机械厂工作，平时的主要职责是协助工程师打磨零件；

夏莉一家以前是开榛果业，现在以酒业为主。没有意外的话，算门当户对。

晚餐过后，街上店铺开张兴旺，福尔德朝稍显寂静的一条路走去，远远地看见了那个招牌式的酒桶，以及虚掩着的门上的‘夜莺’风铃：

“有人吗？”

“请进——”

她出现了，香粉浓妆，盘发别着白玉簪子，一袭艳丽的衣着十分惹眼。这夜晚的威士忌酒吧里只有她和一位低嗓音的客人笑谈小镇趣事。那高个的宽肩男人倒显得遮掩，并不直视福尔德，扭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去对门沙发上看报。

仿佛预见福尔德的来访，夏莉热情地与这位旧同学打了招呼，邀请小酌片刻。

福尔德带了一束向日葵。

本以为夏莉开酒吧会很忙碌，不想过了几个月，她就把小店经营得井井有条。

他们简单聊了几件最近发生的新闻，期间夏莉为圆桌铺上新的桌布，边听着，用开瓶器撬开酒瓶，‘呲’一声，铝盖旋转着飞上去半米距离，再落入夏莉手中。

“你长胖了。”福尔德看着她，夏莉却也垂着眉，像在隐藏某种心事。躬着身，白皙的双指捏着杯缘放至他面前。

“最近家里安排怎样？”

福尔德不经意地问，接过夏莉递来的白兰地，口感辛辣，忍不住呛了几下。

“……我不打算回去。”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见未婚夫？”

夏莉在小圆桌对面坐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怀念从前的时光。”

福尔德心下一动，夏莉提到过婚礼的日期。既然夏彦在南山镇，她不想回去，难不成…？

“你对他是真心？”

夏莉皱了皱眉头，垂下双目，微红的脸蛋昭示心虚，朱樱的双唇凑近他泛红的耳廓：

“不是，我放不下在莫迪学院向我表白的那个人。”

福尔德简直裂开了。夏莉没有遵守婚约，原来是有意思，之前为什么不表示，害他等这么久？心情像脱缰的野马，此行果然是命运女神的暗中安排。他激动地抱住了面红的夏莉：

“我很高兴，夏莉，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夏莉轻轻地笑了，双手拢起他的脸：

“我也是！你还是学院里的你，真的……”

“……很傻。”

一声沉闷的响，向日葵束静静躺着，几点绛红溅落其中。

【3】

她松开双手，

前一秒还沉浸在幸福中的人，下一秒滑落下去，变成具体温尚存的尸体。赫然出现的紫黑窟窿在黑发青年后脑勺上汩汩流淌，红白相间的颜色转眼间晕染了黑白方格的地砖。

她嫌弃地提起衣摆，踮脚避开血泊：

“你用力过头了，纳岐。”

名为“纳岐”的男子站起身，灰蓝色短发下拖着蜘蛛关节似的链条，右手握着粘结脑髓组织的玻璃酒瓶。纳岐把酒瓶扔进垃圾桶，再关上酒吧前门，语气像嗡嗡响的电风扇：

“真正的夏莉小姐，已经去南山镇度假了。”

她点点头：

“说的是，夏彦小弟对她太好了，我们才能钻到空子。这次回总部带上他吧，法杖交给我。”

“唔，唔！”

松鼠耳的棕发少年嘴上缠着一圈纱布，呜呜地在洗手间里扭动。纳岐拎住他的头，另一手取过包着布条的杖子，再去收回垃圾袋。

她接过法杖，轻轻咬破食指，丢下一滴蓝血，又说了句什么，地上浸出一环圆形光圈，发出呼啸的嘶鸣，黑白方格地砖上浮起一层黑雾。“咚”地一声，夏彦被摔进法阵。

三人身影消失其中，酒吧再次回归寂静。

【4】

红色窗帘间，月光钻进来，投映在半圆形会议厅的方会议桌上，雕琢精细的银质柱子反射出雪白的光芒。螺旋形的烟雾被照亮，几位身着黑衣的人围着两名被绳索捆住的人质。烟雾与月光缠绕，混浊不清。

夏彦面部着地，被随后出现的纳岐拎进大厅里的小隔间。

两名人质眼上缠着黑色胶布。

斗篷人们瞧见卷发少女，立刻明白了她是谁：

“团长，怎么这么早回来？”

“有人识破了我。”

“好吧，我们在处理一件小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说着，其中一个上前向她呈递从人质身上搜罗出来的身份证件，她翻着看了几眼，将证件随手一丢，朝地上人质看去。

从穿着、体型来看，一男一女，是几乎揭露刺客联盟计划的两位‘路人’。

她伸手扯下面具，一头及腰的长发垂落，松鼠耳朵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对向两端齐平的尖耳朵。伸出手朝花色长袍里摸索着，找出一小张纸质的照片，悄悄塞进男性人质的皮裤袋，忽地一下扯断男女人质眼上的胶布。

“联盟欢迎你。”

男性人质抬头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双异瞳，左眼天蓝，右眼橘黄。

“我认得她！”

他尖叫起来，头转向还在奋力挣扎的女人质：

“她就是通缉令上面的…”

“佐德·黎塞尔。”她冷冽的答道。

他环视一周，发现更多在通缉栏上见过的“熟面孔”：阴影中数双眼睛冷漠地窥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那里阴森森的几位斗篷人中，只有眼白的银肤高个抱着手臂，钉子头的青年用两只发着幽光的赤眸瞥着这边的动静，另有个戴着单边眼罩的较小身影半闭着眼，头上两只尖长的耳耷拉着，完全无视了眼前五米开外的动静；

“我们只是普通人！抓我们来为了什么！”

“不不，你们是‘那边’派来的，能误打误撞发现这里，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黎塞尔轻快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