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公主80（1 / 2）
【1】
第二天，忒修斯国首都，迈克尔雷亚县白石宫
莉雪佐菲公主早早地起了床，不紧不慢地穿好朝圣服，走下楼梯，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一起去三楼的朝拜堂，十指相握着祈祷；
祈祷结束，七点下二楼向国王、王后道“日安”，在胸口依序划了十字，共进早餐；
银质餐具在饭桌那依然冒着热气的树莓吐司与姜饼蛋糕、蒸蛋奶酪之间来回移动，贝伦·杰内罗国王与贝伦·莉莎皇后讨论了几句关于商业税涨跌的问题。莉雪佐菲公主脑海里还在回荡着昨天庆国典礼上观众的欢呼声；
吃完饭，清理大理石桌的琐事交给仆从清理；公主再从回旋楼梯返回顶层五楼的休寝室。走到一半，公主的眼睛不自觉被那天窗远处一些晃动的点吸引。
那是刚入团的年轻骑士学者，正进行骑行演习，数只由齿轮和铁皮做成的马匹在沙地上唰唰地响动，骑士们握着手中缰绳骑在马背上，用多数为弩箭的远程武器瞄准远处目标，靶上已有不少正中痕迹。
公主默默地俯视着这一切，走上楼，悄声的音节像片晃悠悠的羽毛：
“原来这么辛苦……”
“公主，您不用在意自己与他们的差别。骑士团的终极目标就是保护您和忒修斯这片丰饶的土地，您还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说这话的是女仆褚橐，她穿着一身素洁的系带花边白袍，手上端着一盏核桃酒。
“我知道，可是……”
“不用说可是，”
褚橐先无声息地走上楼，把杯盏放在自习桌上：
“不远的将来，骑士团一切行动安排都会听从您指挥。关于这点我比陛下还有自信，所以昨天的事可以隐瞒。”
“褚橐的意思是，今天也能出例外？”
“是的，例外。”
公主若有所思，朝褚橐手上轻轻地勾了几划。
走进更衣室，脱下外衣，从墙角的隐藏抽屉取出两张轻薄的‘面团’；那褚橐于是上前将手指搭在面团上：‘改容易貌’。
随着她的发力，白色糨糊开始了逐渐加快的扭动：一开始只是塑出鼻尖、唇这些五官的轮廓，到后来开始微调这其中每一颗毛孔的细致差别；不出十分钟，公主和褚橐的外貌已经完全换了过来。
莉雪佐菲戴上了那张有些微雀斑的麦色面具，不仅身高、气味变得和褚橐相近，声音也稍微低几个调。
于是莉雪佐菲的眼神明澈起来，她向对方变装成公主的褚橐露出个有些狡黠的笑容，对方挠了挠脑后结成两大圆环的发髻，很快也适应了这种变化；于是她对了几个暗号，端着空酒杯走下楼。
“动作怎这么慢？”
在她下楼时，路过的莉雪理奈冷言冷语奚落：“小心公主开除你！”
好呀，原来是你，
褚橐朝他俯身说“抱歉”，转身入厨房时又莞尔一笑，把酒杯放进洗碗池的泡沫之间；
回头当公主的时候不得多批评你几句。
她记下了这帐，拣着系带白裙出了门。
出了白石宫，暖洋洋的日光像把人浸在眩目的温泉池里；公主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在地上环绕几圈，一边还伸起腿做了几个跳跃，招来其他在门前洗衣的仆人诡谲且嫉妒的目光；于是她只能低调地收起动作，轻快地走向石宫出口，从裙子内衬取出工作证：
“今天公主给我放假，喏，这是证章。”
司命即位仪式即将开始，
圆环状的祭坛上，最上空悬浮着数个堆垒的圆环，它们的圆心套在同一条竖直的轴线上，每隔30度就有一枚散发着蓝色波纹火焰的嵌地宝石；
哈托尔，底比斯与年纪最次的圣洛蒂，三位新任司命着高腰白色围裙，左手持祭祀铜杖，右手持一椭圆黑瓶，走进人海。人们自觉地让出一米距离。接着，那司祭会里上上届的六位纤细且高挑的女子从对面吟诵席下方的白沙路上走出，也与这三位新成员一般打扮。
随着仪式启动，九位新老司命都已到达祭坛边缘的九点。人群安定，她们开始念诵咒语、举起铜杖，数股噼啪声作响的蓝色闪电从九支铜杖中涌出，数个堆垒的圆环开始剧烈抖动，剧烈压缩成一条中空的柱子，“唰唰”几声冲向云霄；悬浮在半空中的立体金属制圆环不是实体，只是祭坛上方的幻象。
在这一阵阵有规律的地面颤动中，司命们将手中黑瓶倒入祭坛，某种发着天蓝色荧光的酒液顺着地面纹路朝中央汇去；那空中半透明的圆环像阵小飓风似地将这些酒液迅速抽干，就像天上一大块透明的皮肤伸出一只摇摇晃晃的触手舔舐地面上流淌的贡品。
克利斯远远地遥望观景台上一众护卫中的“莉雪佐菲”公主，她像往常一样用空灵的声音念诵着祭典仪式的司命名字、时间地点及意义：
通过祭坛仪式，能够联系祭坛和司命们的感知，让她们随时能察觉忒修斯天空中可能出现的敌方。
祭坛上的圣洛蒂手持铜杖，回头朝克利斯轻灵地笑了一下；克利斯正与她深情地对视时，右方有个身穿系带白裙的女仆从人海里挤出时没站稳，朝他身上撞了一下：
“对不起。”
莉雪佐菲尴尬得脸都红了，看他的穿着打扮，那个长着翅膀的狮子形象臂章，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副骑士长。
不过眼见他只是将目光时不时落到远处那位公主的替身和祭坛司命身上，于是莉雪佐菲也就不做声地低着头从人群里挤出去。
挤到稍微安静一点的集市，莉雪佐菲才长出一口气，现在假扮女仆褚橐的外观，尽管脸上有点雀斑，也算得上秀气，同时也可能是因为她那不甚寻常的体香，集市人群中仍然不时有人回头多看她几眼；莉雪佐菲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银令，向面前一户蔷薇科水果商买下一筐饱满的白莓；
偶尔民间会出现一些还没引进白石宫的外来作物，她喜欢亲自尝鲜；虽然在此过程中免不了讨价还价，但没有身份加持下的平等对话，公主意外地乐在其中。
莉雪佐菲又向前走，站在民间卖的软籽、柑果等摊前不知道买什么好，一道稍显沙哑的声音拽住了她：
“这个小妹气场不凡，可否借一步说明我的意见。”
莉雪佐菲回过头，这是一个卷棕发、红色竖瞳的斗篷女；她先是示意莉雪佐菲在竹板凳上坐下，然后给面前竹桌子铺上一层镭射软布，左手娴熟地在桌面上甩出22张画牌阵；即使需要付费也无妨，莉雪佐菲想着，同时深吸了一口气放松身体。
“小妹，请问您是？”
“我叫褚橐。”
“哦…没事，现在请从这二十二张背面朝上的牌中凭直觉挑三张出来。”
莉雪佐菲左看看，右看看，随意地挑出三张，
“我可以翻过来了吗？”
“还不行，你把它们从左到右排列好，分别象征“过去、现在和未来。”
牌面展开了。
手持魔法权杖的魔术师、温柔抚摸狮子的白衣女子、骑着白马的银盔骑士。忽然莉雪佐菲总觉那骑士的长相有些蹊跷，略一凑近去看，却是一只骷髅头。
见她一震，占卜师叉开双手，阴郁地看了眼前这个雀斑少女一阵子，忽然呵呵地笑：
“好吧，别紧张，我之前在贵国占卜的几位客人也是这个结果，但是过了二十年都没事。”
莉雪佐菲长出一口气。这个牌术令她稍显遗憾，好在这位女占卜师看起来还像个善人：
“从这前两张牌上看，褚橐你的身份恐怕不低，而且你身上一定有别的秘密，并且将来要面临更大的风险。”
“能够详说别的风险吗？”
“可以，要加钱。”
“那我想知道的就这些了，感谢占卜。”
莉雪佐菲公主即将起身，然而她一阵心悸，不详的预感令她差点跌落椅子；
也就在公主低头的瞬间，一颗高速移动的石块砸中占卜师，令其猝不及防跌倒。
“您没事吧？”
莉雪佐菲急忙上前去推占卜师，试探她鼻息；只是昏迷，莉雪佐菲急忙冲出帐篷看情况。
也不知情况为何，集市起了躁动；
追上一个慌慌张张收拾东西的小贩打听，原来是骑士巡逻中来检查行人和小贩主的居民证，其中就有人摸半天摸不着。说回去找，骑士只让另一个同伴找原主，剩下的呆在原地；摆摊的小贩眼看摆脱不了急了眼，竟抄起手上南瓜抛在骑士脸上，随后几十个小贩就像提前串通好似地，一边举着水果刀一边向迈克尔雷亚县的方向冲：
“司祭会设防空虚，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说话间那县口的关卡点开始交锋，这些发动冲突的“小贩”早有预谋，先发动能力，把无关小贩们撂倒，集市人流哗啦啦乱作一团。
莉雪佐菲呆在原地，思考着如何回去通知褚橐，直到她在地下倒着的人中看见一张昨天刚见过的脸。
骑士们上前截住这帮人，随机应变地展开对决：
像一般人用极速剑，每秒顶多三刀；但在骑士团中资历较高的能一秒十刀。骑士们用剑刃挡下他们控制的碎石，怪异的是挥砍过程中剑也像觉醒自我意识，要摆脱骑士们的手；
眼看即将突破阻拦，骑士们在模糊感知的领域中站不稳阵脚；一阵白光眩晕了他们的视线：
圣光力场。
几片轻盈的白羽从幻觉辉光中缓缓飘落，莉雪佐菲从耳簇上挑出几片白羽，轻吹一口，那些白羽忽然间获得加速度，争先恐后地朝逆贼们脸上插去。
白光散尽，羽毛消失，叛徒们还在战斗，但速度明显变缓，没出几下就被撂倒、五花大绑。
“前面还有几个！追！别让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