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公主80（2 / 2）
骑士们翻跃上马，几道身影扬起尘灰，剩下集市上一片狼藉的摊子和到处躲的人。
莉雪佐菲溜进帐篷缝隙中。
使用能力最尴尬的地方就在这，每次伸展羽毛都会撑破后背的衣服，莉雪佐菲只能为难地捂住身上挂不住的破碎衣衫，找寻这些帐篷之间角落堆放的遗弃衣物。终于找到一件黑蓑衣，可是散着无法忍受的汗臭味，还很宽大。
事情还不太糟，回去立刻洗个澡换衣服还能瞒过去。
“你在找什么？”
“啊！”
这个声音令莉雪佐菲一惊，她捂住前胸向后退远，再回头去瞧这个来路不明的青年。青年很有自知之明地捂住眼睛，右手缓缓举起黑色外套。
莉雪佐菲顺势接过来穿上，理理被弄乱的头发，再抬起头看他。青年的眼睛还捂着：
“阿朵夫先生，我换好衣服了？”
青年放下双手：
“不不，我真名不叫这个，”
右脸颊还留着血渍，看来不是他的。
那兽族晃了晃毛绒绒耳朵，从口袋摸出手帕擦去脸上的血迹：
“你难道是，昨天晚会上的里沙？”
“啊，我是......”莉雪佐菲又羞又燥地点头：“谢谢您给的衣服。”
唐立文左看看，右看看，贼兮兮地压低声音，正准备说什么；却在此时，外边有些骑士在搜查反动成员时也朝这里投来几道目光；为不继续引发更多怀疑，于是她先打断了对方的欲言又止：
“我想起有些急事，再会。”
傍晚间，莉雪佐菲走得时缓时快，心烦意乱地在科里特县区边沿停下了。今天这场集市的小规模暴乱和那个兽族青年的出现全然占据了她眼下思考的所有事情，连她当日想做民意调研的预先计划都被打乱了。再一抬眼，尖瞳的远视能力锁定了远处闹市中一座酒馆。
那酒馆中纷闹的声音、蒸腾的烟味令莉雪佐菲时不时捂住鼻，只得吃一块醒神糖缓冲一下；其中一位戴着翎毛平底帽的中年酒管先恭维似地迎上来：
“晚间欢迎女士大驾光临，请问想住下我店那间房？”
“平价房，这是20银令。”莉雪佐菲定睛在那由竹板系挂成的价格条上，这是她惯常的做法，通过偶尔的非正常途经考察民间生活，这样就能搜集到实据素材摆平那些在年终大会上贪图私利的伯爵。
不想那酒管却没有应和，皱下眉头：“女士，今日平价房已满，您这秀色可餐的，要不考虑顶层花园客房......”
“不行，这边我已经包下来了。”不想另一道不客气的声音自楼上走廊间传来：“我也是个风华正茂的才子，为什么要拱手谦让一个区区小女？”
“这......”莉雪佐菲有些意料之外，同时这声音还颇显得熟悉；却见那兽族先伸出个脑袋从楼上向下窥，再抬头去看，那脑袋窜出声中气十足的惊呼，“咚”的一声，好像是从哪边滑倒了。
再从小酒馆出来，两个互相隐瞒真名的人各自心怀鬼胎走了一会，那青年终于先开口说话了：
“这么晚了，里沙小姐所住何方，我送一程？”
见那蛋卷头的小雀斑脸不吱声，于是他顺势接着午间没说完的话头：
“小姐有所不知，你是第一个愿意找我跳舞和说话的异性，我非常感动的同时想请里沙去一个秘密基地看个东西。”
从集市往里走，莉雪佐菲来到这青年所说的仓库。拉开帷幕，里边乍看之下很平庸，细看，每个物件都用标签贴了出处和年份。
龙形玉佩、彩绘纹漆案、金扣白玉杯、……
这些是外国文物，原来归属地已经被忒修斯国从版图上抹去。本该被骑士带回、保存在国库的它们却呆在这，在某个走私商人的仓库。
“这些，作为昨天陪我跳舞的谢礼，就送给里沙小姐……嗯？您不喜欢吗？”
莉雪佐菲看着这十来个精致物件，凑近查看。她低声读取标签出处：摩那城、危极地、达美亚。
公主转向唐立文，那是种难以言表的悲戚神情：
“原来是骑士们偷来的啊。”
“嗯？”唐立文对这一回复颇感意外，不过他也很快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不算是偷，是掠夺和积累财物吧。”
“阿朵夫先生，你说你不叫这名，那你是谁？”
“我？”
唐立文愣住，一种很谨慎的表情显示在他脸上。
他犹豫了一会，把之前告诉爵士的事情也全盘向莉雪佐菲公主复述一遍。
莉雪佐菲起初很不耐烦，然而听到摩那城事变后却沉默下来，找个仓库椅子坐下。整件描述大概花了一个时辰，听完她只发出一声叹息：
“要是没发动这些战争，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毕竟是个理想。”唐立文把文物收拾进仓库木匣：“还有个问题，这世界连魔法都有，难道还有神？”
“什么天光女神，从来没人发现过，尽管无论谁都对她存在这件事信誓旦旦，却没一个人真的见过她。”莉雪佐菲若有所思地苦笑一声。
“啊，是刚才讲摩那城冲突太残酷了，对不起。”唐立文试图从仓库里找点吃的表达歉意，接着找出一盒冰皮杏仁馅饼。于是她也就将就着吃了半盒：
“我很感谢“唐立文”你跟我说了这么多真实发生的事。”莉雪佐菲说：
“在皇室，父皇和母后描述战争只会说“经过冲突双方同意国土归予忒修斯国管辖”，绝没提过“骑士团在暴乱中杀害反抗者”“国王被威吓下台”的细节。”
“哦。等等，你是？”
唐立文听出异常：“难不成里沙你是......？”
“我是，”莉雪佐菲以很认真的语气说着，同时手伸向后脑勺，轻轻扒掉面具，鲜艳橙色头发像团阳光似的散开，藏在黑眼瞳下的嫩粉色的眼睛睁开，尖瞳闪烁荧光：“我是贝伦·莉雪佐菲。”
“原来如此，”
唐立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介绍给吓了一跳。他“咳咳”几声，对这没有太惊讶，转而端正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感谢您的大驾光临，小的名叫唐立文，欢迎莉雪佐菲公主。”
“就这些？”
莉雪佐菲公主皱起眉，她非常不可置信地盯着唐立文，语气有点颤抖：“我是公主，你难道不……”
“啊？”
“没事，”莉雪佐菲忽然轻笑一声：“你果然和别人都不一样，我很中意你。”
【2】
莉雪佐菲回到白石宫已是下午快天黑的时候，手里提着箱上了锁扣的皮革袋。站在门口的，由女仆“褚橐”假扮的公主看见她，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就扑上来，再假装焦急且急愤地把莉雪佐菲本尊拎上楼，在更衣间外不间断诉苦：
“您您您……终于回来了！我演得好辛苦！陛下您得多赏赐我一点表演费才行！”
“待会再跟你解释，褚橐，”莉雪佐菲脱下面具、指指皮革袋：“看看里面的东西。”
“晚安，母后。”
“晚安。公主找回这么多文物，仔细一数正是骑士团没找到的那部分。”
处理完手头一堆政要信件，贝伦·莉莎皇后慵懒地躺在那偌大的床榻上，行政桌前正对的置物台上摆着玉石权冠。她奖励性质地拍拍公主的头，粉眼微咪：
“侄女是从哪里找来的文物？”
“母上误解，莉雪今天从早到晚都只在祭坛和白石宫两个地方，这是女仆褚橐找来的文物，据她说是附近走私商人自愿上交的，我想，就不需要差人再盘问那些商人动机。”
“哦，那倒是，”贝伦·莉莎皇后眯起眼，惬意地笑了：“侄女变懂事，也快成年了。”
“成年？”
莉雪佐菲不安地疑惑起来：
“按照岁数我今年也是十四岁。”
“嗯，在洛克国做文化交流的皇兄明年要回来，他也说很想念莉雪。再过八年，即使莉雪佐菲还是十四岁也要按期上位了，执政时可以让皇兄辅佐。”
莉雪佐菲面上略带窘意，小手将身后裙摆攥成一团：
“历代白石宫主人……谁有和外族通婚的历史？”
“哦，至少近百年是没有的。”
莉莎皇后却挽起她的手，那双手退缩一点，但莉莎皇后还是把她的手臂拉拢过来，细细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银指环，那慈祥中渗着威势的目光正带着种不可挡之势直射过来，令莉雪佐菲动弹不得；
“侄女的‘圣光力场’仍待长进，褚橐她的极限也摆在那了，多找几位得力下属凑齐传道人的心灵之力。”
“......母后，莉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