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当心脏被洞穿的时候31（1 / 2）

应当承认，葛多罗莎的视角相当奇怪。当化作水型的时候，视角就像是被潮湿的毛巾中包裹着眼球，随后用双手拧干过程中眼球的视角一样。这种视角太过反人类以至于葛多罗莎花费了很长时间（几十年到数百年不等，至于多久，早就忘记了）以适应。她还记得第一次使用这个法术的时候因为完全不适应变回来之后呕吐了好一阵。现在居然主动使用这种法术观察一个必须关心的场景，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葛多罗莎重新把思绪放回到眼前和过家家差不多的打斗过程之中。这场战斗没有什么吸引人的点，到现在为止都是这样。毫无战斗技巧，全拼着一股劲在战斗。这样的战斗方式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给人措手不及以外，令人发笑的程度更多一点。他们甚至不能做出华丽的爆炸效果，连烟尘都对他们的战斗都不屑一顾。

葛多罗莎又走神了一会儿，心里盘算着大概要到时候了才把模糊的视角转为清晰。果然不出她所料。

虽然叶凡的天赋极其“妖孽”（虽然她平时只喜欢用“那个已经被用到令人反胃的词语”来代替），却依然很难战胜眼前的这种敌人。拥有穿越者和老祖的狂妄自大者总是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无关紧要就是了，就算叶凡只是一只蹦跶来蹦跶去的蚂蚱，至少也要蹦跶得久一点。毕竟是被人牵着的蚂蚱，是要拿出去和别人斗上一斗的。打输了还得拿回家好生养伤，这种开销简直还不如从头再养一只，但是老人家又不喜欢，只好给这只蚂蚱吃点更好的东西咯。不过到底要吃什么更好的东西？葛多罗莎从来没有了解过这种问题。或者说得直白一些，她从没有想要了解这种事情。

到头来，蚂蚱的生命也不过是别人的玩物。到了最后的时候，连死亡都不属于自己啊。

葛多罗莎再一次把思绪拉回到现实。这一次恰好到了这一场战斗的尾声。

“我说修仙这种东西怎么会一代不如一代，原来是老东西不肯撒手，新玩意儿不想争取。这种无聊透顶的世界早点爆炸算了。”

在水的视角下观察扭曲的世界，她认出了“首领”一张刺穿了叶凡的胸膛，鲜血从缺口处喷涌而出。已经了无生机的叶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到头来，他连对方的防御都没能打穿啊。真是一条弱小的蚂蚱。

“首领”不屑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在笑什么。他回头在桌子上拿起一把武器。是那柄血腥味很重的长刀。

“真好，用你这种考入有效宗门的人的高贵的血液正好能洗刷我这把冤魂无数的长刀。真难得啊，上等人的血液。只是一想到你们这种上等人还要被我的刀吸收，我的身体就激动得止不住发抖啊。”

“反派说这个话也太合理了，你真是个天生的反派。戏剧里有你这种扮演家真是再好不过了。”葛多罗莎在水杯里这样嘀咕着。

葛多罗莎静悄悄地等着结果。“首领”毫不犹豫的用长刀划开了叶凡的身体，鲜血缓缓流淌而出，自动附着到刀身上融入进去。“首领”的脸上也多了嗜血的残忍。

“真是可爱的脏器。只是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把他吃掉。”“首领”伸出舌头，品尝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血液在空中交织成网状，慢慢交织成茧，将整个叶凡包裹住。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最后一步了。上等人的血液就是高贵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给我送来这样完美的祭品的。”“首领”的身体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激烈颤抖着。

“首领”抬起自己的手臂，对准叶凡的心脏部位用力刺去。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心脏连跳动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利器飞奔而来。

毫无疑问，心脏被洞穿。但是只是被洞穿了，除此以外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流出的鲜血，没有仪式进行到最后的癫狂，没有可怖的放声大笑，有的只是长刀穿过心脏这一事实。

“现在是激动人心的反转时刻，让我看看又有哪位神秘高人要出手保下叶凡呢？”葛多罗莎和报幕机学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机械音一样毫无顿挫感。

门被轰开了，连带着“首领”的脑袋。分不清成分的液体溅到杯壁上，葛多罗莎看不见来人的相貌了。还挺可惜的。好奇心又要被牵连起来了。

葛多罗莎想起自己的心脏。不对，她并没有心脏，那只是一团她自己构成的肉块罢了。她并不是人类，为了融入到人群之中受了很多折磨。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不知道，在追逐答案的过程中她放弃了这一点。

她回想起那天她的心脏也被利器捅个对穿，但是没有鲜血，没有疼痛，没有哭号。没有人像天神下凡一样拯救葛多罗莎，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顺从地倒在地上，看着身后火光漫天的土地，她守护不了任何事物，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守护她。等她醒来时，周围只有普通的土地，普通得她认为那一场大战从未发生过，不过是虚幻的梦境。但是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还活着。她永远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守护下来的，那时她不过才一百多岁。

在那之后，葛多罗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灵魂像被刺穿，和心脏一起，变成了一团不能描述的胶状物质，黏黏糊糊地粘在她的身体里，把她的躯壳拖着移动。她到底走了多久？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葛多罗莎看着杯子外面正在为叶凡施加超强的药剂的人。她并不为自己的经历感到什么。

大量的药剂淋湿了叶凡支离破碎的肢体，整个血色的地板显露出一种诡异的颜色。很快，血液自刀身中涌出回到叶凡的身体里。他的脏器在重组，组织在再生，血液再次流动。叶凡重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但是他失去这一段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死去，所以他一样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修仙的没落，也和这些蚂蚱们脱不开干系。”

后来的人离开了，除了“首领”失去头颅的身体和炸碎一地的液体和糊状物，这里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人知道叶凡死过一次。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身体没有死去，他的灵魂永远不变。永远狂妄自大。他不止会死去这一次。这也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复活。

叶凡“醒”过来后，只看看地上的狼藉，没有说任何话就离开了。他走时顺手拿走了长刀，没有任何犹豫。

葛多罗莎终于能从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变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