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嘈嘈切切(1 / 2)

水中望月月其有,

镜里观花花实存。

寻花觅月张天地,

枉自嗟叹两沉沦。

又一千年的修为,灵儿已能灵体本体分离。望君山下,人们敬仰膜拜之事,灵儿也都知道,于是,感觉本体置放石屋之内,恰恰是个安全的好去处,便抖落如壳般微尘厚积,留下本体,灵体来到山下游荡寻访。她只记得一个秀才守望她一生,发愿转世到望君山下,她的泪含着不舍和无奈流进心里,看着秀才落下,永远无法忘怀。

灵儿首先来到望君峰脚下,飘然而行,感受千年后的一草一木,同时,也希望秀才能留下执着的一丝痴魂,能让她感知得到。自秀才落下峰顶,灵儿便记着叶荣叶枯,如今又已二十寒暑,如果秀才当时便已转世,现在又是翩翩美少年了。想到此处,灵儿不禁老脸微红,自己早已是千年老妖了,只不过妖无年纪大小。

一番寻找,并未感知到什么,倒是随着秀才上山的松鼠一直跟着灵儿。灵儿感觉很奇怪,松鼠难道也修行有得了,能看见自己?于是试了几下,果然是可以的,便感叹万物灵性。但是带着它又必须自己也现身世间,否则飘着一只小东西更加引人侧目。而松鼠粘人,灵儿又不忍丢下它不管,灵儿是最了解孤独的滋味的,于是只好现身行走。但灵儿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灵体现身,自肌肤里透出的近乎光闪闪的美更加不可方物,若虚若实。

灵儿以枯草编为细带,纤细竹枝为小篓,留几片绿叶作为装饰,背着松鼠,走出望君山。但她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再三确认,才向已经变成大集镇的原来的小村走去,那里有千年前救她一命的农夫人家,她感恩那个小村,感恩那个家庭,她希望能有缘报答那户人家。但缘分这东西,天定难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或没有,或多或少。

灵儿一路走来,引得无数痴迷淫色的眼光跟随,恋恋不舍。

来到繁华之处,忽见一茶楼,牌匾上写着“白灵”二字,古色古香。灵儿心有所感,便走入茶楼,选了角落坐下。小二走来招呼,赠一杯浑茶,却没有倒茶,便呆了一下,继而结结巴巴地请灵儿到二楼雅座。灵儿不解,但感觉并无恶意,便随着小二上楼,又来到三楼。

三楼并不是经营的摆设模样,倒像是个大大的书房,一床一案,周遭经书画轴满架,书架上方挂着的尽是竹石山水,轻皴淡染,墨少白多。令灵儿惊讶的是,每一幅都有她的简笔肖像,似有似无,意境传神,多一笔便多,少一笔便少,恰到好处。有的还有一只小松鼠,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却使整个画面更加灵动。

灵儿正看着一幅幅用心之作落泪,后面有人招呼。灵儿回身见礼,见一老妪耄耋之年,拄着拐杖,见到她的模样,惊得张口结舌,忽地跪倒参拜。灵儿赶紧扶起,于床沿落座,互道原委。

原来,老妪乃是秀才甥女。当年秀才远游不归,其父打探多年,下人才听闻望君山秀才入山修行之事。相见确认之后,便在这望君山下集镇又开设一家茶楼,与郡府茶楼同名,以便有些收入,供养秀才用度。待甥女长大,便让她来管理经营,以解其舅父果腹之忧。舅父所求甚少,除文房四宝,干粮果蔬,便只有这书房一间,百万家私分文不要,全部给了妹妹一家。外祖去世前,给了母亲一份祖训,乃是鼻祖所留,嘱托后人,家私半数,乃是上仙白灵所有,无论何时,上仙归来,均归还家私半数。因为这份遗嘱只有当家人才代代相传,舅父并不知道,所以,直到母亲去世前,才把遗嘱交给她。而她根据遗嘱的介绍和画像,才知道舅父生前带回的画像便是上仙,原来舅父一生守望的便是上仙的雕像,而此时舅父已不在人世。当年舅父入山未归,她遣人前去望君峰下寻找,七天七夜,才寻得舅父挂在树上的遗体,便取回安葬。而欲攀上望君峰,检视是否留有舅父遗物,却重赏之下也无人可以登顶,均未半而归,不敢攀登。为了舅父痴情,她嘱咐两店杂役,记得舅父所画之像模样,见像中女子即刻上报。如此已近二十年。今日听小二回报,便来相认,果然竟是上仙归来。而相距鼻祖遗嘱之时,已是千年。

老妪讲述完了,便将鼻祖遗嘱取出,先问灵儿当年经营旧事,竟与鼻祖所留故事分毫不差,便把遗嘱交给灵儿观看。

灵儿看罢,竟然是千年前茶园老板所留,不禁心下唏嘘。故人已去,竟然一诺千年,虽说市井平凡,却也代代君子。便与老妪说道:

“钱财身外之物,我孑然一身,本无所需,便赠与你们用度吧。你祖上仁义,代代君子,亦是修来之福。我飘忽不定,若蒙不弃,过往之时,前来叨扰,算是回了娘家。如此可好?”

老妪即刻推脱道:“岂敢岂敢!上仙到来,蓬荜生辉。祖上教诲殷殷,不得贪嗔痴妄。斗胆请上仙再行处置。”

灵儿欣慰道:“如此,我居无定所,不谙俗事。可任你助学修桥,济困扶危。如何?”

老妪施礼道:“使得使得。上仙慈悲,我家族尽力而为!斗胆请上仙小住,不知上仙意下如何?”

灵儿本无确切去处,便答应了。老妪高兴的立刻指示身边丫鬟,准备上好斋饭,款待灵儿。

闲话间,进来一位翩翩少年,似停似行,犹犹豫豫,眼神空洞,见了灵儿,便叫了一声“姐姐”,再不言语,直勾勾地看着灵儿。老妪吓得赶紧跪地求饶,说道:

“逆子冒犯上仙,还望上仙勿罪!”

老妪哆哆嗦嗦,马上要哭了。灵儿笑道:

“无妨无妨。快快请起。只是,个儿郎翩翩模样,为何如此境况?”

老妪长叹一声,答道:“唉!家中人丁不旺,十余世单传,唯母舅一辈,兄妹二人,而舅父又离世清修。此子乃吾所生,样貌俊伟,而神志不清。求医问药无数,稍无好转。又拜庙求佛,高僧指点,此子乃是七魄定形,三魂未归,一切皆是定数,不必强求,时日一到,自然归附。民妇晚年得子,钟爱有加,却又无可奈何。好在此子并未惹是生非,唯爱望君山中攀树爬山,流连不归。只好请两个小厮照顾至今。而渐渐成年,如痴如呆,其父郁郁而终。民妇乃与之相依为命至今。”

灵儿心中一动,问道:“个儿郎年岁几何?”

老妪答道:“二十有一。”

灵儿更加心动,便说道:“如此,此子三魂应羁留山中,可曾延请高人招魂归身?”

老妪答道:“延请无数。奈何鱼龙混杂,均告无果。唯一游历道人,言说此子命格清奇,执着痴魂不听召唤,唯有自附,缘分所定,不可人为。便不了了之。”

灵儿说道:“既然如此,何不任其自处?如此呵护,何来男儿?”

老妪犹豫道:“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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