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阴续阳缘(1 / 2)

落日映雪残,

朝晖山海第一关。

飘然若蒲丸。

絮絮同行样,

南北内外各往还。

都似相熟面。

却说钟未之盍然而逝,长辞人间。恍惚间见牛头马面前来,引导共去。钟未之心中纳闷儿,传言无过之人自往奈何桥,有罪之人由黑白无常索拿归案,自己何故由闫君御前将军前来引领?但也不敢询问,稀里糊涂地跟着面无表情的二位大将前行。

三人没有来到传说中的望乡台,钟未之也没有喝那孟婆的忘情汤,一路直接过了奈何桥,来到传说中的酆都城内。钟未之见城内一如阳间夜晚,并无二致,于是好奇地回头观看,却没有见到一个过了奈何桥进城的人。他又纳闷儿,明明看见那么多人喝了忘情汤便进入城门,怎么在城里却看不见人进来呢?正疑惑间,钟未之“嘭”地一声撞到前面的人身上,如同撞到一棵大树,被撞得坐在地上。钟未之看清之后,才知道自己回头观看的时候没有停步,撞到了牛头将军背后,而牛头将军二人已汇报完毕,他也没听见都说了什么,二人已分别站在闫君案前左右侍立,闫君正面无表情看着他。

钟未之赶忙爬起施礼,说道:“草民钟未之拜见闫君大人!”

那闫君说道:“嗯,钟未之,你十世修行,一世行善,知书达理,人杰鬼豪。如今北地缺任城隍一职,你可愿继任?”

钟未之答道:“但凭闫君差遣,未之尽责便是。”

闫君笑道:“好,北地苦寒,黎民艰辛,政务繁忙。望你恪尽职守,秉公一切,万勿徇私。你可放假三年,再上任不迟。火魅,赠热汤一碗。”

钟未之答应之后,有点糊涂,这缺任在即,还放假三年,到底是忙还是不忙?但也不好问,传说十殿阎罗脾气都不好,这也不知是第几殿的,总之不要触霉头吧。只见旁边大鼎底下熊熊烈火,鼎内炭火般红汤翻滚,鼎旁一只浑身火焰的红彤彤小鬼,拿着一只红彤彤大碗,伸进鼎内就舀了一碗,带着火焰,转身恭敬地双手递给钟未之。

钟未之刚才并没有看见鼎,更没有看见称为“火魅”的小鬼,眼见得忽然出现,又递给他炭火似的热汤,忽然就恐惧起来。但又见闫君及牛头马面二将恐怖的表情看着他,便哆嗦着伸手接过来。他很奇怪,入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烫,而是温温的很舒服。他瞟了一眼,见闫君等人都出现了微笑,虽然那微笑比哭还难看,但能感觉到善意。于是,慢慢喝下炭火似热汤。而汤一入口,便仿佛跑到周身,温温的极度舒适,便又想继续喝。于是,钟未之一直喝,而碗中仿佛大鼎一般,有喝不尽那么多,于是又放心继续喝。

钟未之正舒服喝汤之际,那火魅劈手夺下汤碗。他惊讶地看着火魅,见火魅转身生气般走向大鼎,而大鼎下面火势已快要熄灭,鼎中也已空空如也,仅仅剩下底部还有一点点汤。钟未之又看向闫君,闫君“哈哈”大笑,说道:

“邓只吾,不愧千年鬼豪,险些喝掉火魅汤根。哈哈哈哈......”

钟未之纳闷儿,难道自己之前叫“邓只吾”?喝了一个大鼎的汤?不过全身热乎乎的很舒服。正神思不在时,又听闫君说道:

“邓只吾,本尊还你十世记忆,望你莫要因私废公,三年之内务必上任。去吧。”

钟未之心说,你怎么还我啊?这就让我放假了,我怎么上任啊?也不认识路啊。但也只好答应,施礼之后转身出去。不想,因为心中叨念着事情,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回头看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连雄伟庄严的大殿也没了。便起身拍打一下灰尘,咕哝一句“真是鬼地方”,直起身要走,见正是来时的城门里侧,忽而门洞刮来一阵风,无沙无尘,吹得钟未之一阵凉爽,闭眼享受。待风停吹止,钟未之一下想起千年前的往世,算来何止千年,已三千多年了。正惊异间,见进入城门的人络绎不绝,自分左右,走进门边小亭。

邓只吾很好奇,这仅仅可以容纳一人的小亭,怎么进去那么多人?于是走过去想进入看个究竟。当他要进入时,被旁边的鬼兵拦住了。鬼兵施礼道:

“城隍大人,此乃轮回之门,大人不宜进入。”

邓只吾更加好奇,问道:“你怎知我是城隍?”

鬼兵笑道:“大人说笑了。大人一品官服官帽,小的怎会不知?”

邓只吾越发好奇,但又不能让人看自己像痴呆一般,便尬笑道:“哦,呵呵,本官刚刚升职,忘记服饰有别。呵呵。”

鬼兵答道:“无妨。大人可随意阴阳两间,但切不可进入轮回之门。”

邓只吾尬笑道:“哦,好好,本官正当假期,刚好走上一走。呵呵。”

鬼兵答道:“大人随意。”

邓只吾点头尬笑,慢慢走出城门。过了奈何桥,他才放心下来,原来真的没有鬼兵拦他,那孟婆也自顾送汤,没有理睬他。邓只吾心想,可能孟婆的官阶比城隍要高吧,不屑理他。但是,要到哪里去,心里还没谱。思来想去,还是看看灵儿吧,最是对不住的就是灵儿了,妖仙本无寿终之日,但嫁给他之后,生儿育女,或许坏了修行,也如俗人一样日渐衰老,如今年过古稀,恐来日无多,转世轮回,或许再也见不到了。如今还没有上任,看看灵儿,还不算徇私。于是,打定主意,便要成行,却忽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如何返回阳间,一时又没了主意。

邓只吾想打听一下,但看着形形色色人等排队喝那孟婆汤,估计阳间刚到的新魂也不知道,但进城的魂鬼已经忘记了一切,也不会知道,这便如何是好?闫君给了官职,竟不知道他是个小白,什么都不懂吗?这如何做好职责之事?于是抓耳挠腮,心思烦乱,想不出任何办法。

邓只吾只管挠头无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忽听人声吵嚷,抬头见鬼兵拦着一位老妇人,那老妇人挣扎要奔他而来,却被鬼兵长矛拦住。邓只吾定睛细看,竟然是灵儿!便快步上前,喝止鬼兵。那鬼兵见礼道:

“城隍大人,小的怕这老妇对大人不利,故而拦阻。”

而老妇见邓只吾青年俊伟,官服官帽,周身似火,气宇轩昂,一时蔫了,跪地说道:“民妇不知是城隍大人,错认之罪,还望大人恕罪。”

邓只吾笑道:“你认不出我了?我变化很大吗?”

老妇答道:“大人恕罪。民妇因夫君离世,郁郁而终。许是老眼昏花,误认大人酷似夫君。”

邓只吾笑道:“念你深情一片,恕你无罪便了。抬起头来。”

老妇抬头细看,犹犹豫豫道:“大人可识得钟未之?”

邓只吾不答反问:“他是你何人?”

老妇答道:“他乃是民妇夫君,一月前寿终正寝。民妇与夫君两情相悦,恩爱一生。故而安葬夫君之后,民妇思念成疾,郁郁而终。适才见大人一举一动酷似夫君,故而欲上前确认。”

邓只吾悲喜交加,毕竟,相逢是喜,而相逢黄泉,也是大悲。便道:“灵儿,我便是未之......”

老妇惊讶不已,问道:“民妇确是白灵儿。只是,夫君耄耋之年,大人正值壮年......”

邓只吾道:“我亦不知为何,闫君命我为北地城隍,我便成了这般模样。”

灵儿道:“民妇与夫君一世情笃,不敢妄认。大人可否错认民妇?”

邓只吾一时无语,尬笑道:“我怎会错认?不妨揪耳踢臀为乐?”

二人生前,往往于卧房内由灵儿揪着钟未之耳朵,踢臀如赶牛驾车为乐,是二人私密之事。灵儿心知不错,一时喜上眉梢,转而又想,自己已是古稀老妇,怎配青壮之年的城隍大人,虽然不舍,但也只好放手,便又泪眼潸然,不知如何是好。

灵儿正踟蹰间,牛头马面二将忽然而至,与邓只吾见礼。马面将军说道:

“邓大人,闫君已知城隍夫人来到,特命我二人相送官服。”

邓只吾喜极无语,只剩道谢。二将又转身面对惊讶不已的灵儿,马面将军说道:

“易家囡,你十世为人,一生行善。闫君特赐婚你随夫任职,还你十世记忆。望你再积阴德,勿忘君恩。”

灵儿跪拜谢恩。牛头将军将手中红灿灿华服抛向灵儿,转瞬间,灵儿官服官带,头饰晶莹,重回年轻模样,光彩照人。而邓只吾欣喜之下,与马面将军纠正道:

“马将军,拙荆白灵儿,并非易家囡。”

马面将军笑道:“大人勿怪。生死簿上,大人阳世夫妻之名如此,并无白灵儿名讳。大人家事,末将不宜好奇。若有闲暇,请大人城中吃酒。我二人尚有令在身,恕不奉陪。告辞!”

邓只吾虽然糊涂,却也不好延误阴将做事,只好施礼作别。转而再看灵儿,依旧年轻模样,美的不可方物。于是,笑吟吟地拉着羞怯的灵儿,走过奈何桥,来到城中游逛。

二人也算是小别胜新婚了,手拉手游逛,仿佛恋人一般甜蜜。而阴间平民,并不像阳间一样,见了官员便礼让回避,完全是一副平等的架势。二人也很习惯,想喝茶了便来到一家茶楼,喝茶聊天。贝儿首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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