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攘安之计(1 / 2)

一念生贪入深渊,

万劫不复具枉然。

蛇鼠偏做龙虎梦,

身首异处至眼前。

灵儿三人一到京城,便有人前来迎接,却不是皇帝派来的人,而是吏部尚书的人。灵儿很纳闷儿,自己进京并未通过驿站,也未联系任何人,这般殷勤倒是为何?而且自己是易装出行,竟然如此精准拦在进城必经之路上,能量着实可怕,又想到京官之间的勾心斗角甚至拉帮结派的相互加害,便婉拒了。但是,接下来又有户部尚书、京兆尹,同样延请下榻,灵儿婉拒之后,更加心中疑惑,甚至怀疑王爷诸允身边就有几位的线人。当到了北门外,大队列队整齐的官兵占了半边官道,将领下马施礼,迎接靖北公主回宫,灵儿才知道,大老板的人还是棋高一着,能截住所有迎接人员,灵儿一行是必然要首先进入皇宫的。

一路簇拥,灵儿来到宫外下马,统领见灵儿并未摘下佩剑,便以目光询问:看一眼佩剑,又看一眼灵儿,然后也不言语,对灵儿一揖。灵儿笑道:

“此剑乃尚方宝剑,你觉得我该假手于谁?”

慌得统领连说“不敢,公主殿下请随意。圣上在养心殿等候。”于是四人一路顺利来到养心殿。统领上前通报之后,便告罪一声,急速退去。灵儿有些纳闷儿:难道这御前侍卫身份微妙?御林军统领怎么像是远离是非之地的样子?

只见那值班侍卫站出一人,手压刀柄,说道:

“公主殿下,请留下凶器,单独觐见!”

白灵儿:“哦?既然你知道我是公主,圣上乃是我皇兄,养心殿召见,而不是朝堂或御书房,便是家人相见,你只管通报便了。况且,此剑乃尚方宝剑,何来凶器?两个孩童,乃是我弟弟妹妹,家人相见,何来单独一说?你如此行事,何异于离间我兄妹之情?见公主而无礼,谁给你的胆子?”

值班侍卫:“在下戎装在身,不便行礼。请公主殿下依规觐见。”

白灵儿:“哦?看来你没把圣上放在眼里啊。依谁的规啊?你的,还是你背后人的啊?别说是皇上有旨,皇上亦不可能有这种规矩。你若不傻,趁早通报,否则,你就是那个顶罪之人!”

值班侍卫:“恕在下冒犯,在下只是依旨办事,请公主殿下海涵。”

白灵儿:“呵呵?我没那么宽宏大量,你无礼在先,滋事在后,无法海涵。你若从实招来,是奉了谁的指示,我便饶你不死!”

值班侍卫:“你想造反吗?”

八名侍卫同时将佩刀抽出一半,准备厮杀。灵儿笑道:

“呵呵?你是皇帝吗?或者,你能代表皇帝吗?你知道尚方宝剑如朕亲临吗?想造反的是你吧?”灵儿唰地一声抽出宝剑,高高举起,“尚方宝剑!如朕亲临!再敢抗旨,格杀勿论!”

值班侍卫:“保护皇上!强闯宫殿者,格杀勿论!哼!你号称尚方宝剑,难定真假!”

白灵儿:“呵,贼子胆大包天!你口口声声公主殿下,此时却信口雌黄!尔等是不认圣上谕旨,不认我这靖北公主,不认我手中尚方宝剑啊!也罢,煌煌天威,岂容尔等宵小任意践踏!众将士听令!尽忠报国者,闪开十步之外!十步之内,人挡杀人!魔挡杀魔!”

灵儿说完,宝剑挥下,斜指地面,一步步慢慢向前,霸气外露!

此时,已经又有两队宫中侍卫快速赶到,并有人高喊“抓刺客”。而值班侍卫见状,则全部拦在台阶前,拒不让路。而灵儿三人,也已被团团围住。

灵儿深知后来者不明就里,而皇帝也未必知道她已到殿外,或者,此情此景,灵儿怀疑皇帝也未必在养心殿内。于是,灵儿停下脚步,等待能来的宫中侍卫全部到来。

值班侍卫:“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灵儿知道,想害她的宫内武装到齐了,于是笑道:

“想拉我一起,直说嘛。请现身吧?小小宫廷侍卫,还屈服不得我!”

只见养心殿大门开处,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由太监扶着,跟随着一群丫鬟婆子,缓缓走到台阶前。

值班侍卫:“贵妃娘娘驾到,还不跪下!”

白灵儿:“敢问贵妃娘娘,尚方宝剑,如朕亲临。皇上这话,可还管用?”

值班侍卫:“你身份不明,真假难辨!皇上有旨,来历不明者,以刺客论处!”

白灵儿:“你贵为皇妃,不思辅佐皇上,母仪天下,却乱政胡为,争权夺利,任由蛇蝎鼠辈扰乱朝纲,动摇国本。似你这般畏首畏尾,也妄想一手遮天?也罢,今日,我便犁清君侧,以报知遇之恩!小松小乌,守住各门!众将士听令!尔等跟随奸佞,为祸国家,自裁谢罪者,留尔全尸!否则,尚方宝剑到处,身首异处!众贼子!杀无赦!”

值班侍卫刚说出一个“你”字,一排八个侍卫便齐齐人头落地!后面的贵妃娘娘等人,没看清什么状况,还不知道害怕的时候,就已身首异处。院子里的侍卫只看见一群人纷纷身首异处,各自喷涌鲜血瘫软地上,根本没看清灵儿是怎样出手的,只见到美少年仿佛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忽然,如鹰隼般落下四人,其中一人瘦小精干,说道:

“久闻靖北公主武功盖世,果然名不虚传。奈何我等各为其主,公主若肯屈就,我等便是同僚。否则,乱杀贵妃,尚方宝剑也保不了你!”

白灵儿:“呵,我为国为民,忠君爱国,既然各为其主,尔等便是反贼。纳命来!”

灵儿说完,一团剑影便滚入四人中间,叮叮当当几下,剑影回退,灵儿持剑而立,四人无头身躯慢慢倒地。

侍卫们都有点傻眼了,眼见宫内顶尖的四大高手,从无败绩,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传说中的靖北公主杀了,任谁也得懵,也得后悔跟错了主子。

白灵儿:“众将士!尔等一介武夫,不思保家卫国,竟参与争名夺利,祸乱朝纲!自裁者退后!欲鱼死网破者上前!大丈夫死则死矣,畏畏缩缩不如巾帼,成何体统!”

侍卫们也是心里苦,上前身首异处,退后自杀全尸,前后都是死,还什么大丈夫啊?蝼蚁尚且偷生,跑吧!没准儿跑的快,还能留住贱命一条。于是,一个跑,个个跑,轰然一声,便四散奔逃。但是,上百人同时逃跑,仿佛有上百个靖北公主在截杀,没一会儿,全部身首异处。

灵儿长叹一声,收剑归鞘,慢慢走进养心殿。

殿内空无一人,灵儿查看之后,带着小松小乌,出了养心殿,一时不知往哪里去。回想各朝廷大员,争相结交,又遭贵妃设计加害,如此内斗,哪有闲情外御强敌,内修仁政,难怪兴亡百姓皆苦!而自己入宫杀人,且死者贵为皇妃,必定也是需要给皇上一个交代。于是,灵儿便返回来路。

路上,遇到一队巡逻侍卫。而大凡在宫内仗剑行走者,身份必定高贵无比,侍卫们都深知这一点。于是,侍卫施礼相问“可是需要帮忙”。灵儿便表明身份,问皇上退朝之后一般身居何处,得到答案后,依着指引,又问了两队侍卫,才来到御书房。

皇上听闻靖北公主求见,立刻高兴了,灵儿进来也“不必施礼,快快请坐。”

灵儿见皇帝不过三十岁年纪,瘦削和善的样子,心说“还真是个守业的主儿”。

白灵儿:“灵儿参见圣上!谢圣上赐座!幸不辱命,灵儿上缴尚方宝剑。”

皇帝:“快快平身,又不是朝堂之上,兄妹相称便了。尚方宝剑你就留着吧,办起事来也便宜些。快坐,皇妹功高甚伟,为兄无能,该代百姓谢你才对。辛苦啦!”

白灵儿:“皇兄折煞灵儿了。今日,皇兄未派人接灵儿进宫么?”

皇帝:“为兄不知皇妹何时启程,何时抵京,如何接法?”

白灵儿:“哦,灵儿今日到达,便被御林军统领率大队官兵在北门接应,说是圣上召见,之后领到养心殿,便匆匆而去。但守护的八名侍卫要缴械尚方宝剑,灵儿言明,却疑心是假。灵儿怀疑有人假传圣旨,结果是贵妃娘娘从养心殿出来,要拉灵儿为其效力。灵儿责问,贵妃娘娘默认想一手遮天。后又来四位高手,也自认并非为圣上效力,各为其主,威逼灵儿就范。灵儿以尚方宝剑震慑,但所有人不以为然,欲以刺客之名,抓捕灵儿。灵儿一怒之下,以宝剑全部斩杀,犯下大错。请皇兄责罚。”

皇帝:“哦?啊,哈哈哈哈……皇妹,你真是上天派来帮我的!好!贵妃一伙尾大不掉,蠢蠢欲动,我正欲除其羽翼而不知同党何人。皇妹杀伐果断,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皇妹不但无过,且于国有功!乱臣贼子竟敢欺君罔上,如此明目张胆!好!好在皇妹武功盖世……来人!”旁边太监立刻应答,皇帝又道,“宣京兆尹,御林军统领,御书房觐见。”

太监答应一声,便去宣旨了。

皇帝:“皇妹,既然宫中内应已除,便一鼓作气,拿下这不安分的乱臣贼子!这京兆尹乃是贵妃生父,手握京城兵权,拉帮结派,狼子野心昭然。只因朝中大臣尚无可与其匹敌者,宫中贵妃拉拢之同伙亦不明了,故而迟迟未清除之。皇妹,你看如何是好?”

白灵儿:“皇兄圣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内忧既除,再解外患,皇兄便可一心民生。盛世到来,则万邦归附,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灵儿凑巧,保皇兄清除内忧,再出征为皇兄解除外患,天下大定不远矣。”

皇帝:“好!老天着皇妹来为我解忧,乃我之大幸,国之大幸!皇妹劳心勠力,初定北疆,又担大任。皇妹,清君侧之事,由你全权处理,为兄绝不护短!有任何需求,尽管明言,为兄鼎力支持于你!如何?”

白灵儿:“皇兄信任,灵儿自当尽心竭力。皇兄只管于朝堂之上宣布即可,所有大小事宜,灵儿侦办即可。”

皇帝:“好!即刻伊始,皇妹便可执掌大事,杀伐随你。稍后京兆尹到来,可随意处置,那统领便可传言宫外,以证皇妹大权,免去许多麻烦。如何?”

灵儿:“好!皇兄委以国事,灵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好!皇妹今日便暂居宫中,与皇后等人也亲近亲近。明日,朝堂宣旨,两位弟弟妹妹为国征战,亦理应加官食禄。真是奇才!对了,皇妹练兵大能,受累也把御林军为为兄训上一训。算了,为兄明日便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天下兵马,这就简单了。哈哈哈……老天待我不薄啊!”

白灵儿:“皇兄,如此一来,灵儿权力太重,恐招致重臣不满。待灵儿为皇兄遴选将才,分而统之,皇兄自掌兵权配属,乃是长久之计。”

皇帝:“也好,就按皇妹所言,那就兵权暂代为兄。兵家之事,为兄一窍不通,皇妹有何高见?”

白灵儿:“皇兄,自古以来,文武之道,关乎国家兴衰,就天子而言,内尊文臣,外尊武将,和时备战,战时促和,则内安外攘,无往而不利。今次北伐,纳黎民妇孺入籍天朝,后又有黎民归附,其促和之法也。国之基本,民也,得民心者得天下,乃是无论百姓蛮夷,入我天朝,一以待之,爱民如子,则政通人和,百业可兴。大北府经年有二,黎民百姓通婚通业,业已和睦相处,俨然一家。故而,皇兄宜文不干武将之事,武不逾文臣之职,各展所长,则文武兼备。所谓文安民,武治军,其然也。”

皇帝:“皇妹果然文武双全,天下奇才!好!如此,便可解除藩镇一家独大,任意胡为之烦恼。”

白灵儿:“正是。皇兄可五年八载对调京官及各地文臣武将,既免历久尾大之忧,又增统筹全局之能。我天朝地大物博,足以支持其至告老还乡之时。如此,皇兄殿前必将人才济济,名将如云,外邦侵扰,一人可灭一国,谁敢造次?恕灵儿直言,历朝历代,无一功高盖主者造反朝廷,皆因皇帝失察,民不聊生所致官逼民反,皇帝乃百官之首,自然首当其冲。故而,皇帝贵在谙熟用人之道,励精图治需文武辅佐,而非文武双全亲力亲为。而江山需时时建设,子民需时时呵护,皇帝最是劳心勠力之人,若然仅仅享受天子高贵,则江山易改,正所谓创业难,守业更难。凡狼子野心者,必是励精图治创业之人,而唯一所需契机,便是民怨沸腾。而民生怨恨,必是贪官所致,而贪官遍地,必是皇帝贪图享乐不顾民生。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今狼子野心者无机可乘,乃是皇兄勤政为民所致,因起事者不得民心,无以成事而莫敢妄动。而民无所求,安居乐业而已。故而,宜治军以法辅以德,治民以德辅以法,军法严而民法宽。此法始皇文景有证,民法严苛致使民反,一丑遮百俊,霸王成事;文景无为而治,宽以待民,日益繁华。而汉武用兵,乃文景不事备战,使外邦用强所致。及至开疆拓土,法严军民,又使民生凋敝,汉业倾颓,天下大乱。故而,和时重文不可轻武,战时重武不可轻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国无小事。皇兄,皇帝难做之至啊!呵呵呵。”

皇帝:“哈哈哈……皇妹经天纬地之才!知我也!本来啊,为兄还想着哪家儿郎堪配鸳鸯,也好为皇妹指婚。如今看来,天下无男子可匹配皇妹,皇妹便自选下嫁,为兄备齐嫁妆便好。哈哈哈……”

白灵儿:“呵呵呵,皇兄过奖。待天下大定,再想不迟。届时,望皇兄宣灵儿长假,也好慢慢图之。呵呵呵呵。”

皇帝:“哈哈哈……好!好!届时,为兄宠你就是。”

白灵儿:“谢主隆恩!嘿嘿。”

二人大笑,又谈及诸允夫妻,一来二去,便到了太监回来回复旨意之时,二人听得明白,京兆尹也是有备而来,于是,皇帝宣二人同时进殿。

京兆尹尚不知晓女儿之变,虽然疑心皇帝截下了灵儿,但笃定一时半刻不会有大事发生,毕竟,宫中贵妃几乎一手遮天,皇帝也不管后宫之事,况且此事安排缜密,有四大绝顶高手和近半皇宫侍卫加持,白灵儿马上征战厉害,万夫莫当,没有了赤兔宝马,武功定然不是对手。除非皇帝凑巧知道了白灵儿进宫,宣她觐见,从而暂时脱离掌控,但也无大碍。于是,京兆尹出于事必完全考虑,还是带着近卫高手百人,留在宫门外,约定烟花信号,看到烟花升起,便首先夺门,才仗剑跟随太监入宫。

当京兆尹看见灵儿坐在一旁时,不免心中不悦,泛酸如吃醋,朝堂内外,本来就他一人可仗剑面见天子,这又来一个,相对来说,他的特权少了一半。但礼节尚不可废,于是大礼拜见,又不情愿地参见靖北公主。

当京兆尹参见之后,没有得到及时的赐座时,心中大大不悦,也预感到这靖北公主得到的宠信可能超过了自己。等御林军统领参拜完毕,便急着问道:

“不知圣上宣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朕已全权委托皇妹代朕行事,就由皇妹代言,皇妹所言,皆为朕意。皇妹,有劳。”

短短两句话,吓得两个半人不轻,一时都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饶是京兆尹是朝堂之上公认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也从未将任何事假手于他。正各自心中忐忑时,靖北公主说话了:

“二位,敢问,若我不入尔等之流,如何处置于我?”

统领:“公主殿下!属下接贵妃娘娘懿旨,言说圣上国事繁忙,着贵妃娘娘先行迎接公主殿下回宫,接风洗尘。属下奉旨行事而已,别无他意!公主殿下明查。”

统领即刻吓得跪地解释,而京兆尹则不以为意,慢慢悠悠说道: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朝堂大臣,三五知己,本是司空见惯之事。英雄惜英雄,结交公主殿下,乃是敬公主殿下雄才伟略,克定北狄,大英雄也。并无他意。”

白灵儿:“如此可也。敢问京兆尹大人,温酒吟唱,打猎比武,乃是文武结交之道。威逼利诱,假传圣旨,是何之道?”

京兆尹:“下官属意结交公主殿下,言辞卑微,并无不妥,何来威逼利诱,假传圣旨?”

白灵儿:“皇兄并未下旨召见,令嫒何故假托圣旨?”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