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攘安之计(2 / 2)

京兆尹:“此事下官并不知晓。”

白灵儿:“好。如此说来,令嫒欺君之罪,作为令尊,京兆尹大人依国法,令嫒该当何罪?”

京兆尹:“呃……依法处之,其罪……当诛,满门……抄斩……然,圣上宅心仁厚,古今明君!必……网开一面……下不为例!我等方感激天恩,以命报效圣上。”

白灵儿:“皇兄若是昏君,亦或稍不勤政为民,你便早已起事,取而代之了。如今,皇兄若依国法论处,你亦可借机起事,造谣皇帝乱杀无辜,骗得民心。且,竟然恐吓皇兄,若不网开一面,你等群臣便不尊圣上。贼子敢尔!”

京兆尹被灵儿最后的大声吓了一跳,眼珠乱转:“微臣岂敢,不过私下揣测圣意而已。公主殿下多虑了。”

白灵儿:“呵,你有何不敢?一个小小侍卫,知我何人,仍颐指气使,欲夺我尚方宝剑,依仗何人?贵妃也?大人也?亦或四大高手也?”

京兆尹心中暗骂“鼠辈误我!”但表面依旧强装淡定:“公主殿下,宫中之事,下官如何知晓?若殿下疑心,下官可与那侍卫对簿公堂。”

白灵儿:“呵!大人尽管放心,我已替你杀了他,死无对证。只是,令嫒欲置我于死地,奈何我并无皇兄之仁厚宅心,那四大高手也是有名无实,一并先斩后奏了……”

灵儿话没说完,又好像说完了,便停下不说了。但京兆尹一直假意卑微,低着头,没答话,也看不见他表情,灵儿便又说道:

“京兆尹,本职本责乃是保京畿平安,百姓安居乐业。拉帮结派,养兵豢匪,干预朝政,全赖皇兄宠爱贵妃,而你不思报效明君,却携兵自重,欺压百官,意欲何为?如今身带烟花信号,欲夺宫自立也?”

京兆尹:“你……公主殿下!下官知你勇冠三军,功高盖主,却也不合信口雌黄,污蔑重臣!”

白灵儿:“我不敢居功,天朝子民,为国为民,理所应当。自然也不必污蔑于你。京畿匪患猖獗,今日亲历,侥幸降之如虎。大人如何推脱?”

京兆尹:“此乃下官以匪治匪之策,有何不可?”

白灵儿:“既然以匪治匪,何故劫掠天朝靖北公主?且劫匪狂言,天朝治下,仅尊京兆尹大人之命,皇帝也不行,却是为何?”

京兆尹:“悍匪无知,公主殿下何必轻信刁民信口雌黄?”

白灵儿:“呵,人言皆是信口雌黄,唯你便是死无对证。歇斯底里耳。有劳公公,宣贵妃娘娘及四大护卫觐见京兆尹大人。”

太监一愣,继而施礼答应,然后按词高声宣读。大门开处,五个侍卫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的正是贵妃娘娘和四大高手的人头!

京兆尹为故作镇定,低着头,并没有回头观看,他明知灵儿是暗讽于他,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准备静静地看这靖北公主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但后面的统领看了之后差点儿呆住,急忙跪地磕头如捣蒜:

“圣上息怒!公主息怒!属下确实依懿旨行事啊!……”

白灵儿:“站在一旁!”

统领扑棱一下起身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而京兆尹感觉不对,弯腰回头看了一眼,继而突地转身,踉跄着跑两步,捧起贵妃人头,惊怒无语,双眼圆睁。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人头,又看一眼四颗人头,盛怒之下,乱了方寸:

“大胆异姓家奴!无知者无畏!可知我一怒之下,便可血洗京城?”

京兆尹说着,伸手去摸特制的烟花弹,但摸了空。

白灵儿:“是这个吗?别惊讶,我军中常用。不过,你确定百人便可夺宫?”

京兆尹:“你……你……”

白灵儿:“如今相信我所言非虚了?不拼死一搏吗?”

京兆尹怒极无计,转而生悲,万般无奈之下,颓然跪地:

“圣上,公主殿下,微臣一念之差,犯下重罪,只求圣上公主,慈悲为怀,莫要斩尽杀绝……”

京兆尹重重磕头,无以为计。

白灵儿:“唉,若你执掌天下,同样是为国泰民安、盛世繁华而励精图治,如今圣上亦是如此,你又何必非亲力亲为?九五之尊,天下一人,岂是人人可为的?食俸禄,受君恩,而不思报国,却觊觎帝位,他人如此,你作何评断?如今大错已成,身家性命系于你一身,可愿供认同谋?”

京兆尹:“公主殿下明断!微臣贪念一生,深渊无底……”

京兆尹一边忏悔,一边供述同谋,用了近一个时辰,皇帝令太监一一记录,末了,京兆尹画押结束。

白灵儿:“皇兄,如何处置?”

皇帝:“皇妹,随你处置。”

白灵儿:“谢皇兄!京兆尹,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你犯下株连九族之重罪,全因一念之间。但你说的对,圣上宅心仁厚,一代明君,故而,给你三天半晌,罢黜提拔之大小官员,门徒门生,戒其士农工商,从头再来。戒家族子弟,辞官辞位,留下生活用度,其余充公,需账目明细。戒子孙行则为国为民,坐则修身养性。三天之后,你辞官自裁。我暂代京兆尹之职,待圣上钦点新官。如此可也?”

京兆尹:“谢公主殿下!谢主隆恩!下官……草民谨遵殿下均旨!”

京兆尹痛哭流涕,头已磕破了。

白灵儿:“去吧。统领大人,明日校场点兵比武,御林军全员到齐。还要有劳公公,传吏部尚书、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前来觐见。公公可派他人传谕。”

皇帝:“嗯,公公以朕之口谕,令小厮传达,公公传皇后准备家宴,为公主接风洗尘。”

京兆尹和统领不敢抢话,待太监领旨之后,才又磕头谢恩而去。

白灵儿:“皇兄,疑惑灵儿竟敢放虎归山是吧?”

皇帝:“哈哈,正是。为何?”

白灵儿:“呵呵呵,灵儿名声在外,加之他倚重之绝顶高手亦身首异处,在他看来,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已惶惶如丧家之犬,不再有任何斗志,不再是虎。他虽有狼子野心,但未经实施,若株连其九族,必定引起百官疑惑,从而风声鹤唳,难以安心为政。因百官少有知晓其狼子野心者,不过愤其依仗皇亲国戚之势,欺压百官而已。再者,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未至其时,其子孙必定毫无所知,则其九族徒受无妄之灾,而邻里百姓则更加难以置信其家造反,从而认定圣上乃是暴君。故而,莫若令其自省,假其手清除其属下不法之徒,省时省力省心,而其嘱托戒喻,最是行之有效,朝廷亦免受民恨,此乃仁义之举。另外,皇兄不必担心其举兵起事,但有风吹草动,灵儿便知。皇兄但请宽心。”

皇帝:“噢,原来皇妹早已成竹在胸,既如此,稍后几位大员如何处置?”

白灵儿:“从犯从轻,戴罪立功,暂记其身家性命,令其自查自省,半年为期,无功无过,前罪加身,有功折罪。如今,欲远征西夷,正是需同心戮力之时,皇兄可严令其勤政务实,供应备战,若有百姓怨声,定斩不饶。西征之事,皇兄不必过于劳民,灵儿练兵五千即可。西征各处,宜树威而不宜剿灭。塞外鞭长莫及,宜商不宜农,军队驻扎难以自持,可令其番属,暂不宜归化,可徐徐图之,使其自愿归附。民心所向,乃是归附之根本,历朝历代,凡以武开疆拓土均无长治久安,此理也。华夏从未掳掠而疆域渐广,乃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万民如一众志成城之因。从来御敌征讨得民心,倚强凌弱难服众,仁义之师,便是征战而不扰民,征资而不欺民。师,亦民也,故而,民,乃一切之本,爱本惜民,一切顺遂。而民之安否,全赖各部尚书大人之能,若严惩以法,短时无人御民,民则生乱。攘外而内不安,大忌也。皇兄以为如何?”

皇帝:“为兄以为,大事之计,皇妹无出其右者!哈哈哈……”

白灵儿:“皇兄过奖!稍后,皇兄可吓他一吓,令其不得辞官,不得自裁,不得懒政,不得欺民,税收不足,以家资抵付。若犯其一,满门抄斩!食了多年俸禄,不作为便想告老还乡,必定也多少有些贪赃,哪有那么美的事?呵呵呵呵。”

皇帝也大笑。两人又玩笑一样商定怎么捉弄几个朝廷大员,然后便聊一些遴选兵将之事,等待大员到来。

果然,文官胆小,进来拜见皇帝之后,皇帝隆重介绍灵儿,四位大员便各自疑惑,礼部刑部两位尚书心想,“原来这美少年便是大名鼎鼎的靖北公主,平北大元帅,那腰间必定是尚方宝剑了。圣上允其带剑而谈,可见宠信有加啊!为何突然来京呢?难道他们预谋造反的事走漏了风声?坏了!”想到这里,就不敢继续想了。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皇帝:“尔等食君俸禄,不思报国,可是知罪?”

一句话,使四位本来刚刚站起的朝廷大员又噗通跪下磕头了,接着,便一个个都知罪了。于是,皇帝依计开始吓唬四位,直到崩溃,才安排事宜。四人千恩万谢,磕头流血,发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帝才令其暂寄身家性命,各司其职而去。

皇帝:“皇妹,一路辛苦,又无暇膳食,天已向晚,为兄以家宴赔罪,为皇妹接风洗尘。走着?”

白灵儿:“皇兄言重了,灵儿如何敢当。谢皇兄恩宠!灵儿尚有一事相求,便是,战马也是早已饥渴。”

皇帝:“噢,为兄思量不周。来人,将公主与小将军战马引至宫中马厩,好声照看。”

侍卫即刻上前解释,早已派人照看,但战马性烈,无人可以上前,已伤了两位士兵。

白灵儿:“再去引领,不必上前,但言我在宫中吃饭,跟随前来饮食即可。”

侍卫答应一声去了,皇帝好奇道:

“皇妹战马如此神奇,必是龙马。待用膳已毕,为兄见识一番。”

白灵儿:“确实宝马,乃是王爷所赠。战场之上,马与人如同兄弟,久之,便极其认主,且宝马略通人言,嘱咐之后,便可随其自处,不会惹出事端。万物有灵,与其真心相处,便可得其真心回应。”

皇帝:“嗯,为兄受教了!难怪妹夫于奏章中极力推荐皇妹。为兄亦有些宝马良驹,便送与皇妹,供将士们训导使用,于皇宫马厩中骈死,实乃暴殄天物。”

白灵儿:“皇兄圣明!灵儿代将士们谢主隆恩!”

皇帝:“诶——,你我兄妹不必客套,如今身在家中,皇妹尽管撒娇打诨,那才亲近。宫中礼仪繁多,少了些许人情味儿。为兄亦知,战场之上,宝马不仅增强战力,时而亦可救将士一命。况且,宝马良驹本应奋蹄天下,锢于槽枥之间,赏玩罢了,难展其能。便如皇妹,为兄宠爱有加,若喜谁家儿郎,指婚于你,于家中相夫教子,必非皇妹所求。故而,大材,其用异于常理。可是如此?”

白灵儿:“皇兄明君!盛世有望也!”

皇帝:“唉,华夏列祖列宗,励精图治者有之,昏聩奢靡者有之,历久不衰,乃是民思一统所致,并非天子一人之功。天子者,暂代天职而已,理应能者上,庸者下。始皇宁灭朝而保边疆,华夏之大智大勇也!历朝历代,明君以己为百姓之仆,而非百姓之主,与始皇异曲同工。改朝换代,而华夏一统,其功帝乎?民也!故而,官者,自以为父母官,谬也,糊涂浑蛋而已。官者,乃如民之长子,需为父母解忧,乃保家安康,此正理也。今日皇妹高见,为兄甚慰,故而委以天下大权。依为兄看来,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非天子之天下,天子,乃天下人委以重任之人耳,无德无能,天下人更替之,便是改朝换代,且天子无论如何亦是无能为力。故而,天子勤政为民乃唯一可行之路。正是,民不知明君苦,只晓昏君奢,为兄亦是无处理论啊!哈哈哈……”

白灵儿:“皇兄世事洞明,大学问也!灵儿深知皇兄之苦。即便北疆一域,王兄亦是日夜操劳,方得顺利安置百万归化黎民。若无王兄之苦,灵儿便无大北府之稳定后方,即便带回百万黎民,也是一地鸡毛,动乱不堪。故而,灵儿所做乃属创,易也!王兄与皇兄乃属守,难也!灵儿初到京城,便行安内之事,乃是国运使然,非灵儿神机妙算之能。泱泱华夏,民心所向乃是定国安邦之人,并非狼子野心之辈,皇兄可趁此良机,晓喻朝野,必可政清人和,则外可用兵也。”

皇帝:“嗯!皇妹所言极是!西域各邦,定居者多,游牧者寡,多抢掠而少掳杀,悍匪横行,盖因生计艰难耳,番邦之间亦然,此情不同北狄。便依皇妹前言,创通商之路,互通有无,驻军慑匪,徐徐图之。兽行小邦,灭其首领,设府教化其民,允其通婚百姓,万民同等。天下无一劳永逸之事,华夏长盛不衰,需代代相承,朝朝明君,为兄百年之后,唯有一纸遗嘱耳。而贤臣良将,更兼可遇不可求。似皇妹这般,平北一役,可保北疆千年无忧,盖世奇功,亘古未有,此乃为兄之幸,黎民百姓之幸,华夏之幸!人称为兄万岁,为兄却愿皇妹长生不老,则华夏无忧也!华夏兴盛,可无为兄,不可无皇妹啊!”

白灵儿:“皇兄言重了。国运使然,没有灵儿,尚有巧儿。嘿嘿。”

皇帝:“哈哈哈哈……聪明伶俐,乖巧大能,正是为兄心中满分小妹!今日,为兄要多喝一杯!不会醉!哈哈……”

白灵儿:“明君苦哟!如此高兴亦不敢大醉一场。呵呵”

皇帝:“是滴是滴啊!未来三日,朝堂地震,为兄怎敢大意。皇妹,几位殿前将军身手不凡,可打打屁股,令其莫再眼高于顶,亦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白灵儿:“灵儿了然!嘿嘿。”

皇帝:“哈哈哈……好,三军之事,交由皇妹,为兄终可放心了!待为兄明日收拾那些古董老夫子!”

白灵儿:“呵呵呵,皇兄英明!文不可无节,武不可无知,侧重耳。皇兄,明日灵儿帮衬皇兄,免得老奸巨猾者滑过去。”

皇帝:“哈哈哈……好!这个滑字,妙!哈哈哈……”

二人谈笑间,已来到皇后的侍宁宫。一番礼仪过后,皇后极力邀请灵儿后堂换装,并赠以珍藏首饰。换装已毕,雍容华贵又貌胜天仙的白灵儿惊艳了所有人,所有妃嫔相形见绌。皇帝又说了一次说过的话:吾妹天人,世上恐无男子相配,便自主下嫁吧,朕也不敢指婚了!

正是

保僵卫国好美妇,

汗颜天下大丈夫。

攘外安内仗文武,

打脸朝堂老糊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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