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楼（2 / 2）

“叮……”

弦上登时发出一声清脆的琴声，令在场众人的心神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屏住了呼吸。

白牡丹微微抬眼，目光扫过下方的人群，似在寻找某个身影。

“怎的还不开始？”人群里又有人开始着急喊了一声。

随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先揭面纱！先揭面纱！看看长什么样！”

“你又没花钱，莫要聒噪，安静看着便是！”另一名看客颇为不满地也跟了一句。

站在边上的红娘当即满脸堆笑，看着台下解围道：“诸位看客莫急嘛，常言道好饭不怕晚，牡丹慢一些，诸位也能看得久一些不是？”

说完，又向白牡丹使了一个眼色。

一无所获的白牡丹深吸口气，收回目光，摒弃心中杂念，葱葱玉手轻轻按在琴上。

随着一阵悠扬琴声响起，在场众人目不转睛盯着台上，这琴声仿佛有种魔力一般，摄人心魄，让人不由沉沦其中。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打破了此地原本和谐的气氛。

“吕无心，给老子滚出来！”

“吕无心出来！”

“出来！出来！”

一中年壮汉领着一帮混混模样的手下，停在了怡香院门前，对着里面大声叫嚷。

“这不是长乐赌坊的二当家吗？怎么带人跑这儿来闹事了？”

“他们来怡香院做什么，吕无心？不是城北那个穷酸秀才吗？”

人群中有人皱眉，不爽莫名其妙被扰了兴致，也有人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

红娘看见来人，立即一脸谄媚地笑着走上前道：“哎呀，这不是黄二爷吗，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上二楼雅阁坐着！”

被称作黄二爷的壮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贴上脸在红娘耳边道：“红娘，姓吕那小子欠了我们长乐坊五百两银子，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这钱要么你们怡香院替他还上，要么嘛，嘿嘿。”

红娘当即脸一黑道：“什么姓吕的？什么五百两？黄二，你们长乐坊什么意思？你说的那人我不认识，三言两句便要我拿钱？”

黄二爷背过手，弯下腰小声道：“红娘啊，你就别装傻了，吕无心那小子和我说，他和你们家的‘花魁’白牡丹是老相好来着，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事。

现在姓吕那小子就在你们怡香院里躲着，你看看是你把钱给我结了，还是我当众去你们怡香院里边儿把那小子给提出来，砸了你们怡香院的招牌？嘿，什么卖艺不卖身，说得好听，还不是和一个臭书生上了床？”

红娘神色阴沉，看了眼黄二爷，又看了看台上冷冷道：“你在勒索我们怡香院？”

黄二爷见状摆了摆手笑道：“哎，红娘你可别误会，咱俩认识那么多年了，这种损招我可想不出来，是那小子赌输了还不上钱，自己想出来和我们说的，他说他虽然自己还不起钱，但有能让我们拿到钱的法子，你知道的嘛，对我们这种人来说，钱永远是最重要的。”

说着，他又用袖口捂住嘴，凑得更近：“也不是找你们怡香院要，你和那白牡丹商量商量，成了咱俩私下我还返你一百两，你让那白牡丹拿钱就行。”

台上的白牡丹心神不宁，在听到“吕无心”三个字时，她的内心就咯噔一声，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此刻看到来人与红娘交谈，更是心乱如麻，再无法继续弹奏琴曲。她看向红娘方向，小心翼翼地问道：“红娘，发生了何事？”

红娘正要说话，黄二爷却先抢先开口大声道：“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我想问问，牡丹姑娘你可认识吕无心此人？”

白牡丹不带一丝犹豫，点点头道：“认识。”

黄二爷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紧接着又不怀好意地继续问道：“那你与吕无心是何关系？”

闻言红娘当即打断黄二爷的问话，上前一步挡在白牡丹面前道：“能有什么关系？他一个穷酸秀才，能和我们家牡丹扯上什么关系？”

白牡丹眉头微皱，正欲开口，红娘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吕无心欠了长乐坊一笔赌债还不上，他为了自保，就给黄二出了个主意来我们这儿闹，若我们不替吕无心还这笔钱，黄二估计便会将藏在院里的吕无心当众揪出来，说你卖艺不卖身是诓骗钱财，要叫你当众身败名裂，砸了我们怡香院的牌子。”

白牡丹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轻笑道：“红娘，虽然我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吕郎他不是那种人，他不好赌，更遑论当众害我，这定然是那黄二在胡编乱造，诓骗你呢！”

随后，她眼神坚定地看向红娘道：“其实今日我还有另一事要与你说，这些年在怡香院我存下不少银两和首饰，应该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钱，本想弹完曲子就与你说，不想碰到这等事，也好，反正都说要迈出这一步的。”

紧接着，她起身向台下微微欠身道：“诸位，小女子白牡丹，薄有才情，幸承各位看官老爷们厚爱打赏，方能受这‘花魁’之位……方才，黄二爷问我与吕无心是何关系，今日最后一次在这戏台上，我白牡丹在此开诚布公，吕无心，他是我的心上人。”

随即，她又转向黄二爷自信微笑道：“黄二爷，若你所言为真，便请入内将吕郎请出来与我相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不仅是红娘，就连那讹钱要账的黄二爷也是神情一愣，呆在了原地。

紧接着反应过来的黄二爷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脑子里塞了狗屎？自己砸自己饭碗？好好好，心上人是吧？你断我财路，如杀我父母，今天我就叫你认识认识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