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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一前一后走在去往崖顶的小径上,默然不语。

此时已至秋初,清风凉爽,身周的芳草依旧浓绿,极目向右下方眺望,能看到山间细流仍然孜孜不倦地汇入远处的水潭,形成一幅白水丹山的美丽画卷。

来到崖顶,昔日光秃秃的地方出现了一棵半人高的青松,几根木棍撑持着它细瘦的树身,不至于被崖顶的大风刮倒。稀疏的草地上另外多了两块大石。微生卓指着正在茁壮成长的青松,问道:“这可是你栽种的?”

虞瀚东颔首道:“正是。”

微生卓望向自己的弟子,眼含柔光,道:“你为何会想到在此栽种树木?”

“弟子见师父经常在此打坐静修,然而午时阳光最为毒辣,如有棵树种于此处,应可为师父带来片刻凉爽。”

微生卓微笑点头,指了指树旁的两块大石,“这也是你所为?”

虞瀚东道:“是的,师父!”

微生卓随意坐在一块大石上,吩咐弟子道:“你也坐吧。”

虞瀚东施礼后坐于师父身侧。

“前日听闻月儿提道,你们师姐弟三人下山采购物品,回山的时候,你执意要带回几尾活鱼,月儿和鲲儿拗不过你,最后你们三人费尽千辛万苦将活鱼带回山上,并养于水潭之中。你如此做,又是为何缘故?”

虞瀚东欠身道:“弟子心想,山中有飞禽走兽可猎取,又有野菜可挖,唯独缺少鲜鱼之美,故此寻得机会带回几尾活鱼,希望能够养成,将来可时时品尝到鲜鱼之味。”

微生卓静静聆听,脸容上没有丝毫变化,少顷,他喟然道:“东儿,你如此聪慧,考虑问题又如此精细入微,可为何在练功上毫无寸进呢?你可要知道,当今这乱世,诸侯并起,弱肉强食,如无武技傍身,根本无法在这世上生存。”

虞瀚东这才明白,今天师父是将他单独叫来崖顶问责学业的。他此刻心中虽产生一丝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了,坦然答道:“不是弟子不想学,只因弟子每每打坐调神养息之时,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些杂念,导致无法静下心来。”

“杂念越多,障碍越深。你小小年纪,何来如此多的杂念?”

“师父!弟子曾经做了一个梦。”

“你且说来听听。”

“梦中有对亲如兄弟的朋友,他们结伴去异地谋生。数年后,其中一人因常年劳累,得了重病身亡。另一人念着朋友的友谊,收留了亡者的遗孤,带回家悉心照顾。又过了数年,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这人成了一名富豪,他生活圆满,家中有贤妻,另有一对子女。但好景不长,女儿长大后,因私自恋上了父亲不中意之人,闹得父女失和,导致女儿离家出走。其妻追出寻找女儿,不幸遇难身亡。女儿归家后,父女俩隔阂更深。然而这人的厄运远没有结束。没过两年,其子在外游玩,遭遇不测,落得坠崖身亡。在送走儿子后,女儿又患上了无法医治的重病。在女儿临走前,问了父亲,是否还怨恨于她?直到此时,这人才发现身边的亲人已经全都离他而去了。这时候,他的身体开始越来越虚弱,硬撑了两年时间,他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然而在他弥留之际,已经继承他所有家业的义子突然告诉他,他所遭受的所有不幸都是身边这位最忠厚老实的义子造成的,只因义子怀疑是他害死了其亲生父亲。此刻他已然无能为力,只能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静默了良久,阵阵清风吹来,细瘦的青松被风刮得左右摇摆。

“东儿,此事可解?”

虞瀚东深思片刻,答道:“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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