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破冰 一29(1 / 2)

四周寂静,推开一半的房门戛然而止。

新郎和宾客似乎都消失了,喜庆的晚宴一哄而散,突兀的冷冷清清。

钟煜记得自己是清晨来的此处,可此地此时却是晚间。

夜色如墨,无月,不合时节的几树梨花占尽秋色。

随着晚风舞动,不知是否嘲笑天上躲起来的姮娥,终是赛不过它的洁白。

白得触目惊心。

只因夜色黑得恐怖。

门缝吹着风的呜咽,女孩轻飘飘的脑袋骨碌碌地滚着,青丝飘散,那藏在暗处的双唇犹自翕动:“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

钟煜轻轻叹气,枉她还一往情深。

可他终非良人。

即使自打进入贺宅,食欲与色欲便被不断放大,但钟煜到底是在下院清修苦惯了的,一盏茶一碗饭就能枯坐好几日,心心念念的驴肉,真是他念旧,感情深厚,而女色。

不提住在山上段位高的梁家小妹,予取予求的淮村稚女,就是进入贺宅后红尘炼心的贺家夫人与胸脯极大的丫鬟桃秀,都不比这洞房花烛夜的小小新娘逊色。

况且,委实是,太平了。

钟煜把新娘小小的身子放在喜床上,捡回脑袋安回原处,绣着牡丹和龙凤的喜被重重压在她的身上,钟煜还贴心地给她掖紧被角,看着磕碰的额头用术法尽力擦净。

如此,只愿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钟煜也不想的,但宗门所载的故事里,并没有送肉给新娘,新娘不吃还会把人留住的桥段。

好不容易得来的肉,辛苦熬了一夜,总得试试新娘吃不吃,既是确定能否借此脱困,也是确定此处不详到底和哪个不详故事相近。

如今结论是有了,活着的新娘也不难缠,只以猎物的方式试图捕获他,现在死了也很安分,大红的被面映得她的脸庞红润,栩栩如生,可趁热。

钟煜喉头滚动了下,有些东西,最怕回头思量。

想想,一天一夜的操劳,他还真没吃什么东西。

钟煜伸手往里探了探,果然是热的。

但他的眼神却阴翳下来,按前辈记述,此次不详当以车马带女孩离开方可,若不以解怨法,则必有大恐怖发生。

那位前辈虽只有练气五层修为,但信誓坦坦家学渊源精通卦算,若后辈弟子不信贪捷径,勿谓言之不预也。

钟煜很相信,安顿好看着很可口的新娘,准备去寻注定不好寻的车马,一道真力却悄然出现,钟煜不动声色,静静注视一张大口从无到有,将他身前的小小新娘一口吞了下去。

清脆的咬合,解压的咀嚼,鲜血溅了他一脸,也掩住了他的神色。

钟煜的目光扫过对方腰间挂着的绿荷玉和宗门制式佩剑,心头一松,总算等来了,他的手足同门。

并不抹去脸上血迹,钟煜露出笑,态度欣喜道:“在下钟煜,刚自山门而至,不知是哪位师兄当面?”

吕向荣一身白衣,脚踩白靴,保养得油光水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梳理整齐,他负手而立,脑袋微微后仰,闭目回味片刻才居高临下道:“我姓吕,钟师弟你倒有两分运气能活到现在,不枉我从城外赶来,待处理了贺宅事,你便随我一同去见薛师姐吧。”

钟煜似乎很诧异,问道:“吕师兄,薛师姐不在此处?”

“城外古宅方是不详真地,原本倒是该从此地着手,但贺家家主带人逃了,待薛师姐寻到他们便干脆在城外釜底抽薪,只是这釜底抽薪总要人干活,故派我来这桐竹县城,带着贺家二少爷,由他出面统筹人力物力,待妥帖了便一块带往城外。”

钟煜了然,那在厨房小院遇到的早被吃了的练气四层修士,应该就是贺家的供奉一类,他死了,也吓破了同境界的贺家家主的胆,故带着家族骨干,至今未归。

贺家夫人和老管事,属女人与老人一类,大丈夫行事,自无带着的必要。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英雄人物都干了。

看来贺家家主也有枭雄之姿。

钟煜却觉得不该这样的,莫如直接杀了,省得他们痛苦煎熬绝望。

门外有个姑娘怯怯地探头张望,本来见到钟煜是很欣喜的,只是对方一脸血的模样看着可怖,旁边又有个陌生的仙师,她不敢动,就僵硬地蹲在原地。

吕向荣注意到对方,眼前一亮,笑道:“贺家虽小,却不愧是经年的世家,那贺家夫人便是极品,这丫鬟竟也是绝色,果然要想有横财就得对这些世家下手,可惜不详非我控,不然年年月月都该是快活日!”

他五官清俊,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如浊世贵公子般往桃秀走去。

钟煜却喊住他,道:“吕师兄,请留步,我有要事相商!”

吕向荣有些不耐,但到底才吃了一个,眼前的桃秀又已是盘中餐逃不了,故不急在一时,回头道:“钟师弟,有何事?”

钟煜便把那位前辈留言细细讲了,本意是希望对方和自己统一战线,能劝那位薛师姐采取解怨法,避免未知恐怖的发生,哪料吕向荣听了,不等钟煜讲完就嗤笑打断道:

“钟师弟,你才从宗门来,不知这山外斗争之烈!那邪修散客,鬼蜮妖魔,个个处心积虑要你性命!区区不详,又何足挂齿?何况我家县主处理不详,向来是干脆利落的破冰法,哪里看得上婆婆妈妈的解怨法!这话,你同我讲过就算了,莫要同薛师姐唠叨,不然,必有好果子吃!”

练气六层,享一县供奉,掌一县杀伐,可尊称县主。

钟煜似乎是被过来人教训得有些傻了,喃喃道:“果然,不行吗?”

吕向荣见状,估计钟煜这小子到了城外活不了几日,便难得发了善心,告诫道:“师弟,我看你气虚体弱脸色不佳,当多食补!如何能美色在前而无动于衷呢?”

“这样吧,这丫鬟我便让给你了,好好享受,滋味难得!”

钟煜摇头道:“我不吃人的。”

吕向荣不悦道:“人生苦短,诸般享受总要都体验一遭,才能不枉来此人间一回!钟师弟,你着相了!来,大口吃!”

门外的桃秀被真力缚着,飞向钟煜口中。

眼泪竟流不出来。

昏死过去。

钟煜看向吕向荣,认真问道:“吕师兄,这人间风流,你可都体验遍了?”

随着桃秀的进入,房门大开,自屋外吹来的晚风愈发急了,屋中粗壮笔直的红烛被吹得噼里啪啦作响,落在人的耳中、心中、脑海中,啪!啪!啪!

一声重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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