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10（2 / 2）
木门敞开着，童歌直接走了进去。
“大爸！”
一进屋就是厨房，屋里黑乎乎的。灶头一看就没用过，浅浅的小小的火坑里有一点火，火上吊着一口小的铁锅，铁锅里煮着混合菜。童歌看了看锅里，有米粉、鸡蛋还有一些青菜。
“童歌！”
童启润的大女儿从卧室那边走了过来，不一会，其他家人也回来了。
“你们还没吃饭吗？”童歌问。
锅里的菜都已经结成坨了。
“没有！”
那么多人，却只有那么一点简单的菜。大过年的，锅里没见着一星半点的肉，煮的菜，金华平日都会做，他们过年才这样吃，那平日吃的啥，腌菜？童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童歌是自家人无所谓，看见魏巍在，童启润女儿赶紧把锅提走，其他人端茶的端茶，生火的拿柴生火，给瓜子的给瓜子，几乎全都被童歌和魏巍拒绝了。
“别管我们，你们赶紧吃饭，都冷了！”童歌催童启润。
“不着急啊！”童启润慈祥的说。
童歌知道，自己和魏巍不走，他们一家人都不会吃饭。
童歌给童启润塞了五百块钱红包，又给了童启润一套打底衣服和一件外套就带着魏巍离开了。
“大妈去世的早，大爸的日子一直没过起来！大儿子倒是有出息，只顾自己，其他兄弟姐妹不管，更别说老爹了。”童歌说。
“我们这穿着打扮和大爸家太格格不入了。”魏巍说。
“我害怕你嫌弃！”
“我在XZ的时候，鸡蛋从牛粪里烧出来还不照样吃。”魏巍说。
童歌笑了，她觉得自己没找错人。
接着就是童启胜家。
童歌想给魏巍打预防针，她对魏巍说:“我们三妈嘴忒厉害！”
魏巍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稀罕客来了！”白琪英对童歌说。
“吃饭没，三妈？”
“吃过了！你吃过没？”
“吃过了！”
“这位是谁呢？”
“他叫魏巍，魏巍，这是三妈！”
“三妈！”
童启胜也迎了出来。
“三爸！”
“快进来坐！”童启胜招呼童歌和魏巍。
童歌带着魏巍走进童启胜家，家里开着灯，燃着大火。童建带着柳敏敏回娘家了，家里只剩童云。
“去电视屋里坐，那边有火盆，没有烟！”
童云在电视屋里看电视，童歌带着魏巍走进电视屋，屋里有沙发，沙发中间笼着一盆火，屋子里又干净又明亮又温暖。
白琪英他们在吃饭，一旁煮着火锅，桌子上摆满了炖猪蹄，凉拌鸡脚，炒猪肝，火锅里煮着一些肉，还有豆腐青菜粉条，美食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白琪英端来两个盘子，一个装着炒花生瓜子，另一个装着苹果和橙子。
“再吃点不，魏巍！”白琪英笑着看着魏巍。
“不用了，三妈，我们吃过了，你们赶紧吃！”
“你莫嫌弃吗，我们农村里没啥好吃的，多多少少吃点嘛！”
“不嫌弃不嫌弃，吃的都是绿色食品，外面买还买不到呢！”
“那你拿水果和瓜子吃！开水你们喝不？着我们杯子脏，我也不大好意思端给你们！”
“三妈，你不管我们，我们坐会就走，你快吃你的饭，一会饭都冷了！”童歌催白琪英。
“童云你就钻进碗里了，话都找不到说。”白琪英转向童云说。
“要说啥嘛？”童云说。
“你真的是越来越傻了！”
“现在怎样？”童歌看着童云问。
“都好了！”白琪英端着碗说:“能吃能睡，也能使劲！医生只是说不要抽烟不要喝酒，和正常人没啥两样！”
“嗯！不幸中的万幸！”童歌说。
“谁说不是呢！”白琪英一边吃饭一边和童歌聊天。
不一会，魏巍的家底就被白琪英翻了个底朝天。
问完魏巍的事，白琪英就开始讲金华的事。
“你来评评理，到底是谁的不对！她要拆房子，我说晚两天，不是你嫂子怀孕了，我说怕她受到惊吓，等她回了娘家再拆，她硬是不从，一定要那天拆！她说我提前没说，人都到了，她摊子已经铺开了，必须要拆！她也把除了前面这间带阁楼的没拆其他都拆了，我咋知道她会拆这么多，我还以为她只是重新弄猪牛圈！两家又共用两道墙，要是垮了那我们不是像原始人，那时候住山洞洞口还堵一块石头。墙垮了，我们住开放式屋，连个挡的石头都没有！”
童歌点头。
“他们也是想着我们要回来！”
“是嘛，我也知道，那你为啥不提前说清楚呢？”
...
童歌认为，童启明和金华肯定不会不说就那么干，首先，童启胜以前送过童启明读过几年书，童启明一直感恩戴德，他是最尊重童启胜的。
其次，金华是最细心，考虑事情也最周全的人，她不可能不计后果的做这件事。
不过，童歌？很么都没说，她只是听着。
白琪英说的口水乱喷，她的口水喷到了童歌脸上，童歌硬是忍住没有去擦。
终于，魏巍有点坐不住了。
“要不咱们先回去？”魏巍轻声对童歌说。
“好！走吧！那三爸，三妈，我们先回去了！”
“坐啊，回去干啥？回去也是烤火！是我这里的火不够大，烤不暖和，是不是？那去火坑那边烤嘛，你去看我楼下，我砍了许多柴火，烧不完的柴！”
“你看你这一张嘴！说不过你，走了！走了！”
童歌带着魏巍赶紧溜。
“有空就过来坐嘛！魏巍，叫你妈妈也过来坐，这离的这么近。”
“好的，三妈！”
“慢去...”
“好嘞！”
回到家，童启明在喂猪，童谣和童年在玩童歌给他们买的气球，金华和魏巍的妈妈一边聊天一边摘菜。
家里一片宁静祥和。
“终于清净了！”魏巍轻声说。
三个女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魏巍坐在火坑旁，点了一支烟。童年手里拿着气球，魏巍逗童年，他假装用烟威胁童年的气球，他把手伸过去，童年躲开！他伸过去，童年又躲开！他突然伸过去，童年来不及躲，“嘭！”的一声，气球爆炸了。
童年和童谣吓一跳。
“哦嚯！”几个大人不约而同地说。
“啊，我的气球！”童年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看你，真是的！”童歌嗔怪魏巍。
“重新拿一个重新拿一个！”
童歌重新拿来一个气球给童年吹。
“不能碰到火哦！”金华叮嘱说。
“走，我们去外面拍！”童谣拉童年去院子里拍气球。
“外面冷，就在屋里！”金华说。
“你管他们嘛！”童歌说。
“娃儿家哪里怕冷！”魏巍说。
两个娃去了院子里，五个大人才能安安静静地说会话。
正月初八，童歌他们回了魏巍家。童启明和金华又开启了新的一年。
今天阳光明媚，地上草叶上的水珠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好像天上的星星缩小后掉在地上来了！”童谣感叹。
童谣低着头看地上的“星星”，他觉得它们特别的美。
童启明一早就开始背牛粪，他一背又一背的将牛粪背到山上的地里。
金华带着童谣和童年去下土豆种，在挖好的沟里间隔着放削好的土豆，放完土豆在盖牛粪，接着才是草木灰，最后拢土，这样土豆才算种完。
下完土豆种，金华和童启明开始抓牛粪，童谣也加入他们。
“你不怕臭？”童启明问童谣。
“不怕！”
童谣学着童启明的样子，把牛粪均匀地盖在土豆上。
童年不愿意，他自己一个人在一旁百无聊赖，但是又自知理亏，不敢闹。
终于放完牛粪，金华要回家煮午饭。
“天啊，好恶心，我才不想吃你煮的午饭！”童年说。
金华被他气的哭笑不得。
“我洗干净了的，又不是抓完牛粪直接煮饭！人家抓牛粪的手还拿饼吃呢！”金华说。
“啊？”童谣惊讶地看着金华。
“只吃手没碰到的地方，你以为全部吃啊！”金华说。
童谣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思路被打开了一点。
童启明和金华抓紧时间干活，再过不久童歌要在魏巍他们那边举行婚礼，童启明和金华要去参加婚礼。
金华通知了童歌的舅舅，舅舅说太远了，为没有钱，所以，他们就不去了。
金华说不能带童谣和童年去，孩子家，出去了也没多大意义，还要额外多花一笔钱，问舅舅和舅妈能否来一个人帮忙照看几天。
舅舅说不下来，可以把两个孩子送上去。
金华说家里还有猪、牛和鸡这些牲口，家里有那么多粮食，必须得有人才行。
舅舅说搞不定，不知道金华的猪草在哪里，也不知道牛要怎么放，煮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也不知道，还是让金华另外找人。
金华无奈，只能作罢。
童启胜他们是不会去参加婚礼的，更不会帮忙。无奈，金华只能问童启润能上来顾一段时间不。
“去几天？”童启润问。
“五到七天。”童启明说。
“把家里的那些给我交代一下，能准备的尽量备好。”
童启润应下了这件事。
童启明和金华带着一千元礼金还有一点路费，天未亮就去中心学校和童歌干爸汇合，这三个人就是童歌所有的亲友团了。
童启润早上要先安排好自己家的猪和牛才能上来童启明家。
昨晚金华已经把猪草切好备在猪食锅了。
童谣一觉睡醒，她没看见童启明和金华，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在家了。
眼泪立刻填满童谣的眼睛，她不敢哭出声，她害怕别人说她那么大了还不懂事，父母离开还哭鼻子。
童谣躲着偷偷哭个够，童年也醒了。
“二姐！”童年带着哭腔。
“怎么了？”
“爸爸和妈妈呢？”
“他们去大姐那里了！”
童年嘴巴撇了下去，看见童年伤心，童谣再次伤心起来。
“二姐！”
“嗯？”
“我肚子饿！”
“走，我们去煮饭！”
童谣带着童年去煮早饭。
两姊妹就着金华炒好的腌菜吃了一顿饭，吃完饭，童谣听见猪圈里的猪嚎叫的厉害，她又带着童年去煮猪食。
猪食滚开后，童谣去铲了一瓢玉米粉往猪食里搅。
灶头太高，童谣够不着，她干脆爬到灶台上，站在灶台上，一把一把地把玉米粉搅进猪食里。
童启润上来时，童年和童年已经把猪食煮好了。
童启润喂了煮，把牛赶出去喝水，又赶回牛圈里，给牛搬了一大摞干草，就下地干活去了。
童谣带着童年煮午饭，喂猪食，晚上也是如此。
童谣本来以为晚上睡觉也只有自己和童年两个人，她心中害怕。没想到，童启润晚上却是在自己家睡。
童谣拿来洗脸盆和洗脚盆，童启润让两个孩子直接去睡，可以不用洗。
童谣和童年跑去他们床上。
躲在被窝里，童年对童谣说:“二姐，我想妈妈！”
两个人躲在被窝偷偷哭泣。
第二天、第三天和第一天除了童谣和童年要拔萝卜切萝卜给猪吃外，其他都差不多，第四天早上，童谣往猪食锅里搅玉米粉的时候，差点栽进锅里，虽然她稳住了，不过猪食锅被她捅了一个窟窿，猪食从那个窟窿一直往灶孔里漏，火也弄熄灭了。
童年被吓住了，童谣也惊魂未定，他们不知所错，只能等童启润来处理。
童启润没说说半句难听的话，只是笑着把猪食转进旁边的一口有些生锈的锅里，加上水，就喂给猪吃了。
第五天晚上的时候，童启明和金华回到了家。
童谣和童年开心地扑进爸爸妈妈怀里，怎样都不肯放手。
窜门的邻居说:“那么大了还撒娇！”
童谣羞愧地低着头，不过，她还是挨着金华和童启明。
她好害怕，她再也不想爸爸和妈妈不在家了。
虽然童歌的娘家只去了三个人，虽然，童歌的爸爸妈妈只有一千块钱就把童歌嫁了出去，魏巍和他的妈妈，还是把童歌捧在手心里。
童启明和金华回家的时候，魏巍的妈妈把酒席上的吃食每一样能带走的都打包给童谣和童年带了回来。
举行婚礼后，童歌来例假肚子痛，魏巍和他的妈妈轮着把童歌背去了医院。
魏巍送了童歌一件结婚礼物，一件中长款的大衣，成交价九百八十元。然而，魏巍自己的外套已经六年了，童歌让他换一件新的，他却总说衣服还好好的，不用换。
所以，童歌心里一点不委屈，她心里只有幸福，只有满足。
童歌给童谣和童年买了新衣服、新裤子还有新鞋子，童启明和金华带了回来。童谣和童年别提有多开心多幸福了。
童谣重来没穿过这么漂亮的鞋子，虽然鞋子稍稍有一点挤脚，童谣也不舍的把它们脱下来。
和小朋友一起玩耍的时候，童谣会特别小心不弄脏自己的新鞋子。小朋友们非常羡慕童谣能有那么漂亮的鞋子。
“不过，妈妈...”童谣看着金华小心翼翼地说。
“嗯？”
“我把猪食锅捅破了！”童谣说。
“咋弄破了的？”
“我搅玉米粉的时候不小心弄破的！”
金华和童启明听的心头一紧。
“破了就破了！”金华说。
她非常庆幸，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虽然锅很贵重，但是，比起两个孩子的安全，不值一提。
看金华没有丁点责备自己的意思，童谣完全放飞了自我，她不断地说自己和童年这几天的光辉事迹。
童谣本来想父母夸奖自己，没成想，父母不仅没有夸奖自己，他们看起来还很沉默。
金华给童谣和童年煮好晚饭，她晕车晕的厉害，这会人很不舒服，所以，她只是简单地给两个孩子煮了面条！
“妈妈，你和爸爸不吃吗？”童谣不解地问。
金华拧了一把鼻涕说:“你们快吃，我呢不饿！不想吃！”
童谣担心地看着金华和童启明，童谣不懂他们的沉默和不饿。
吃完晚饭，金华收拾好锅碗瓢盆，童启明给两个孩子准备好洗脸水，童谣和童年重新过上了有爹有娘的日子。
“姐姐，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吃晚饭啊？”童年问童谣。
“妈妈晕车，不舒服，吃不下！”
“那爸爸呢？”
“爸爸就不知道了！可能他不想吃面条！”
“哦...”
孩子们去睡了，金华坐在火坑旁偷偷淌眼泪，童启明背靠着墙，沉默着，他连最喜欢的旱烟都没抽。
比童云小的童歌都结婚了，白琪英坐不住了，她到处托媒人，要她们给童云训一个对象。
“我们没啥要求，只要是个女人就行！即使是离过婚，甚至带孩子的都可以...”白琪英说。
“你还想提条件，说实话，就算是离过婚带着娃的都不一定好找！”
“所以才拜托你啊，只要你能把事办成，我绝对不会让你那么多路白跑，那么多话白说！”白琪英笑着对媒婆说。
“你不要说好听的，这事不好办！我只能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