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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些模糊的,阴冷的香气里,我好像倒卧在一片巨大的光滑的花岗岩地面上。

我听到人们在下面说话,却什么也听不懂,软弱的蜷缩在昏暗的大殿里哭泣,觉得……很害怕。

地下真的太冷了。

我是在摔倒两天以后才醒过来的,两天以前,有三人入院激情行凶,持刀杀人,死者伤者有十几名。

撞倒我的,是第一个受害人,被凶犯砍中七八刀,又有两刀刺破重要脏器,他伤势最重,当日就不幸离世了。

姑婆是在入院当夜过世的,我没有醒,表哥和阿坎去了……说是帮忙处理后事,老人家里有点太乱了,小女儿……又流产了。

我听阿皮和我讲这些事,觉得怎么好像在做梦一样。

佘师傅又打电话回来,问我好点没有,他说刘老人去世了,已经按照遗嘱连夜火化,不敢拖延,搬尸人自己的尸体都要烧掉,不能土葬。

我瘫坐在床边,和他说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直往下淌泪。

他问我,抬走明棺以后怎么样,我说没有好,“……我看到七房那些姐妹了。”

我想起被安置在明棺中的妈妈,前途未卜的恐惧和愤怒升上心头。

佘师傅沉默很久,说没想到这几个女的还在,他以前听到的说法是她们因为帮男人偷小孩偷女人卖给别人当狗养被人报复弄死了,人死了,主谋不知道下落。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关于七房五女的结局,有说是是堵起来放火烧死的,有说是赶进河里淹死的,有说是吊起来噎死的。

但他太嬷和太嬷的弟弟跟他说的版本又是另一种,两个老人都说是还小的时候亲眼看见的,非常恐怖。

五姐妹是被一个女子的父母找来,带七八个儿女做帮手,关住门,一个一个偷偷勒杀的。

没看到他们处理男的,老人猜测可能是听到风声跑了,或者已经被害。

他们两个当时就躲在一个地方,都不敢动,那些子女几次路过他们的藏身之地都没有查看,哪里都检查了,就是没检查他们那块地方,很幸运。

后来他俩听见这家人说,要全都拿去白坑的荒地里扔掉打掉烂掉,叫她们死得情郎不敢看,死得地府不敢收,就是死了也没出路。

白坑那确实有片荒地,以前是乱葬岗,听说会闹鬼,没人愿意去那里走动,佘师傅说到这里,停下了,太嬷姐弟两个没看到最后就找机会跑了,因为危险,谁也不知道这些子女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所以也没看到这家人到底有没有处理尸体。

“……你不要怕,我正在抓紧打听解决方法,刘师傅曾说他的师兄师弟还有几个人在,会来上香,其他师门的朋友有在世也会赶来,应该还有办法。”

我挂断电话,倒在床上哭,恨自己不够中用,没有早下决心找人处理这些事。

我不想再留在医院里,说想走,阿皮不敢用力拦我,被我关到厕所里了,我刚刚出门,又被两个急着赶路的人一下子撞歪到路边,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腰背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非常委屈,又非常痛恨,感到人的情绪动摇如雨,怎么都不能忍受,狼狈的扒在门上哭。

撞倒我的两个人弯腰来扶我,连连道歉,问我住在哪个病房,送我回去,我气得发疯,大声叫你们不要碰我,简直是流氓一类的话。

“凤山……”

我听到慎之的声音,人清醒了一点,他想拉我起来,我拒绝了,自己贴着门起来,刚刚站好,我就听到一个小朋友跟他妈妈说,那个门上的人像条蛇一样。

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怎么都夹不住。

慎之将我拉回病房,我挥开他的手,在地下癫狂的乱走,不知道想去哪里。

阿皮在厕所里大声叫他,拜托他不要把我放走,说放走我我会跑出去咬人。

我哭着跟慎之说我见鬼了,我也不想的,我害怕,这样的话,他问我见什么鬼了,我说是七房的五个女儿,是福肢儿,是肉脸棺材,是黑猪肉串,是意大利面……

我不记得他当时应答了什么话了,只觉得很恐怖,又很难过,我倒在他身上胡言乱语,哭着喊着求救,完全没有人样了。

老和尚对邻居临死前的描述又在我心中闪过,我清醒了片刻,已经察觉到危险,想清醒,但身体已经控制不了了。

我凄惶的尖叫后退,慎之紧紧握住我的肩膀,“凤山!凤山!你看错了,没有人在……!”

他把我的身体扳过去,要我看他,叫我的名字,要我看他,“你看看我,你看……这里只有我在,没有别人。”

“你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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