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福妾(清穿)_分节阅读_第138节(1 / 2)

  “不管和旁人是不是一样的,我只盼着他们能健康长大就好。”程婉蕴趴在床榻上也把自己的手给两个孩子抓,他们正是爱抓东西的时候,被两个孩子同时伸手、那样小小的软绵绵的手包住了手指,她的心好像也跟着化掉了。

  就在这时候,原本在外头门上侯着传话的人忽然进来了,贴着程婉蕴耳朵道。

  “程家传了信来,说石家的老太太没了。”

  程婉蕴呆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啊?谁啊?”

  青杏捋了捋这关系,小声给程婉蕴解释道:“太子妃娘娘父母早亡,祖父母也没了,这说的应当是她的堂祖母,她堂伯父兵部的石大人的母亲。”

  刚生完孩子还有点傻的程婉蕴还没反应过来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碧桃一拍手,也颇为忧虑地说:“那石大人和几个儿子就全都要去职丁忧了!”

  程婉蕴这才恍然,那等于石家好不容易当了京官的这一支,全都得撸掉职位丁忧三年啊!那等于太子爷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又少了一些,毕竟索额图的性命也危在旦夕,越发病得厉害了。

  赫舍里氏又没别人。

  太子爷肯定会很发愁吧?程婉蕴也跟着有些发愁了起来。但她没有发愁多久,宫里就快马来了人,那传口谕的太监顶了一头雪,冻得舌头都僵了,急吼吼地说是皇上下旨,命程侧福晋及几个小主子即刻回宫!

  程婉蕴照例塞银子、给热茶,然后就听这太监跪下向她谢恩时,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毓庆宫里传了太医,听说是太子妃娘娘劳累过度,晕了过去。”

第130章 浑水

  程婉蕴收到旨意后只好立刻收拾东西, 雪还没停,她盯着屈嬷嬷给弘晋和佛尔果春打襁褓——先是一层羊绒的,再加一层夹棉的, 再围一块厚实的皮子, 再加上孩子本身就穿着袄,围好以后简直像个大胖茧子。

  然后还有额林珠和弘晳、弘暄,尤其弘暄身子不好, 程婉蕴盯着他身边那李嬷嬷给他穿衣裳,弄得半大小伙子隔着屏风小脸通红,里衣、羊绒毛衣、大袄、皮子大氅, 嗯,又一颗胖花生诞生了。

  三个大的孩子都是一样的皮子和大氅,肩上大氅是蓝孔雀毛做的,即便在灰暗的雪天也显得碧彩闪耀,超好看!这东西还是曹寅的江宁织造贡入宫的,不愧是曹家, 程婉蕴就想起《红楼梦》里晴雯补的那孔雀金裘了,看来《红楼梦》是纪实文学。

  孩子们脖子里围的是白狐皮, 风毛有三寸之长, 专门拿的狐皮脖子那块最轻柔最珍贵的皮毛做的, 一点杂色也没有,这种好东西也是凑出来的——这两年康熙赏了两块,太子爷赏了两块, 程婉蕴一直存着没动。如今三块大的给了大孩子, 剩下一块裁成两块给了两个襁褓里的小宝, 这样可以防止雪落在肩上弄湿衣裳,然后孩子们穿的是程婉蕴前两年让人做出来羊皮羊毛的长筒雪地靴, 正好将膝盖都护住了,这鞋子下雪天穿真的贼好,皮毛一体,又保暖又透气,还防滑耐磨,哈日瑙海回蒙古去的时候,程婉蕴也让他带了好几双回去。

  然后每人发了个加好炭的汤婆婆揣着,再把额林珠想骑马的请求毫不留情地驳回。

  望着一模一样三颗胖花生,还有嬷嬷手里抱着两颗小花生,程婉蕴满意了,这种大雪天,她真是把压箱底的御寒衣物都拿出来了。

  自个也裹得里一层外一层,戴上防雪的大兜帽,下头的人忙忙乱乱把东西也都收好了,还差一些大件的屏风还在装箱。

  正好趁这个空隙,她挨个看过箱子,又把太监宫女们都叫来,尤其是本来就是园子里的宫女太监,不跟她回宫的那些,她温和道:“今年天冷得早,我这一走,恐怕也要明年夏天才回来了,这走得匆忙,院子里的东西就全仰赖你们看顾了。不过……”她笑着说:“就跟往年一样,西厢房留下的粮油米面、炭火木柴都留给你们过冬,不必替我节省。”

  即便年年如此,太监们却并不是年年都是那么些人,每年都会有新来的,也会有因病因老而走的,今年刚分进来的小太监呆呆地张大了嘴,还是被身边人一扯,才想起来跪地谢恩的。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主子?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主子?小太监一点儿也不敢相信。

  “快起来吧,地上冷呢。方才我让三宝熬了好几锅老姜汤,都是加了红糖的,也是留给你们吃的,这天儿太冷了,你们干活完每人去领一碗,可别忘了。”

  程婉蕴刚说完就听见太监堆里忽然“呜”了一声,然后周围的人都连忙去捂他的嘴,有个老太监就出来替他解释:“主子莫怪,这没出息的小子是刚从内务府拨过来的,原本就是扫雪干粗活的,不知道咱们院子里的规矩。”

  她见那小太监一双手红肿得跟萝卜似的,连关节都看不见了,才刚刚十三四岁的年纪,听她说临走还记着给他们留了姜汤就哭了。

  她看着不落忍,连忙让添金给开箱赐药、赐手套,又让那老太监多照顾些:“既然进了我这儿的门,就没有不理会的理,大伙都是一起干活的,要相互帮衬。”

  再提点两句也没什么话了,看着屏风也绑好,不论是留下还是带走的人和东西都安顿好了,程婉蕴便领着孩子们上车了。等她出来才发现,她的所有马车轮子上竟然全都绑上了拿细竹篾与布条做的防滑链,而一直通到官道上的积雪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也都扫干净了。

  马车里厚褥子铺了三层,火盆火炭都备好了,装行李的车也全都罩上了油布。

  她掀开车帘去看讨源书屋里的太监总管,这人叫六两,因为是六两银子被亲爹娘卖了的。他不是她从宫里带来的人,和留下的那些太监一般,都是原本园子里的人。

  程婉蕴还在想方才怎么没见他呢,原来他一直在外面领着人冒雪干活,见她出来,才匆匆忙忙放下扫帚赶过来。

  实际上,她并没有很重用园子里的人,只是对他们和对宫里的人都一样,有什么赏衣服赏吃食的没有忘了他们罢了,他们大多都是做苦力活的,实在没必要苛刻这些。

  他一头雪,手脸通红,只是憨憨傻笑,她便也笑了笑:“辛苦你了,等会记着回去喝姜汤,我还给你们留了两只羊,都宰好了,晚上你们自个拿锅子煨着吃吧。”

  “主子一路平安。”那家伙扑通又跪下去了,程婉蕴让他起来,但他不愿,便一直跪着,直到马车如游龙全驶出了畅春园,程婉蕴远远回头隔着风雪看了眼,他仍旧还是跪着。

  #

  程婉蕴收到旨意之前,宫里得的消息自然要比她早得多。

  胤礽是刚出乾清宫就听说了石家的事,他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看了送他出来的梁九功一眼,梁九功也是个反应极快的人,他对胤礽低声说:“太子爷慢些,这风越发大了,还是拐着弯吹的,就是打了伞也容易叫风迷了眼,奴才叫人给您取个带风帽的披风来,您之前在园子里住着不知道,前阵子延禧宫的宫人还有被风吹了半张脸瘫了的。”

  心念回转,胤礽便也笑道:“梁谙达说得是,多谢梁谙达了。”

  梁九功低头道:“哪里当得了太子爷的谢,不过一点微末小事罢了。”

  等披风取来,胤礽便坐上肩舆,预备去户部找老四。

  在路上的时候,他闭着眼想着梁九功的话。他刚听说石家出事以后,想到的头一件事,也是给皇阿玛递话的事儿不能做了,若石家丁忧,已是倒了大半,他这时候还让梁九功传太子妃的不是,就显得落了下乘,所以这话,不能这么直来直去地传了。

  梁九功说得是,把这信递给惠妃,拐着弯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就不是他对太子妃不满,而是惠妃他们对付东宫、对付石家,这样便能一石二鸟,既能在皇阿玛心中种下一根刺,又能拉惠妃下水……如今这水,自然要越浑越好。

  胤礽想到梁九功在梦里似乎也未能得以善终,心里也是一叹。第十个梦里,来向他传旨的人,已经成了李德全,他的梁谙达终究还是被他连累了,否则以他和皇阿玛自幼相伴的情分,以皇阿玛的谨慎与多疑,是绝不会突然弃了梁九功,换了贴身的太监总管的。

  梁九功一定也是为了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最终遭了皇阿玛猜忌厌弃了。

  以梁九功几十年伺候皇阿玛未有一错的聪明,那定然是明知不可谋而谋之,宁愿孤注一掷、晚节不保也要为他一搏。

  上辈子,他真是满盘皆输,身边想保全的人竟是一个也没保全。

  胤礽去了六部衙门,跟成天像长在户部里的老四一起处理了一会儿杂事儿,趁着老四更衣的功夫,何保忠忽然过来贴着他耳朵说:“太子妃听了石家的消息,昏过去了。”

  胤礽平淡地点头:“知道了。”

  “爷,可要备车?”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