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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瑟芬算是怕了,如果昨天哈迪斯还有点拔箭的意思,今天完全就被箭操控了,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他喊她的名字,渴望碰触她的各种小动作,刚才差点失控的样子,都知道他中毒的程度跟昨天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她怕再不跟着努力拔箭,哈迪斯就彻底栽在这把辣鸡破箭上,到时候她跑都没地方跑。

泊瑟芬说完,忍不住伸手压着胸口处的黑色外袍布,柔软暖烫的布料窝在皮肤上,却压不住剧烈的心跳节奏。

细微的颤抖,如一簇滚火,贴着哈迪斯的掌心出现。

黑雾的布料下,她柔软的皮肤触感跟心跳声像是有毒的花根,扎在他的指肉里生长,带来刺痛的热意。

哈迪斯坐姿更加僵直起来,燥烈的心情让他忍不住开口,低哑的嗓音带着几丝恶意的诱导。

“人跟神不相配,那神跟神呢?”

泊瑟芬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是看到对方终于想起要配合了,她立刻认真点头,又担心点头不够力度,立刻化身彩虹屁小达人。

“你长得……威武强壮。”

她的眼神忍不住从他的脸往下溜,黑色的雾布只是松垮披绕在他左肩上,内袍的领口敞开,露出光洁的脖颈跟宽肩的线条,往下是他极具力量美感的手臂肌肉,在光亮的灯下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泊瑟芬忍不住低声嘀咕,“真强壮,咳。”她立刻含糊过去,继续说,“你很富有,又好看得跟……”

貌比潘安怎么翻译?

泊瑟芬恨不得将自己的脑子摘下来,掰开后将所有赞美之词哐当当倒出来,砸哈迪斯一脸。

可是翻译这个拦路虎,让她很多成语例如玉树临风气宇不凡都无用武之地。

最后外语储备词匮乏的她只能敷衍说:“好看,特别好看。跟你最般配的肯定是最美丽的女神,踩着七彩的云,拉着满车嫁妆来到你的床榻上。”

这门陌生拗口的语言,让她已经文盲到夸个人,都只能拾掇对方的骚扰话来将就。

哈迪斯的手指缓慢攥起来,语气有克制不住的急躁,“她应该是忘了怎么驾驭云雾,如果她喜欢彩色的云,倒是可以摘下伊里丝的翅膀给云涂染上。”

伊里丝是谁,摘翅膀?

泊瑟芬尽量忽略掉对方的凶残回应,放缓呼吸,揉软了语调,挤出了最鼓励的话语,“你有喜欢的女神,为了她要成为最好的英雄。”

好莱坞大片里动不动就是上帝啊,超人英雄啥的。所以他们希腊的神,夸人喊英雄应该听得懂。

她的声音如从地缝落下的曙光,盛满了不属于黑暗的浓烈色彩,将哈迪斯心里的欲望跟脑子里的规矩都涂抹得一塌糊涂。

高大的男人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泊瑟芬没有反应回来前,他已经化为浓雾穿过桌子。

绿叶陶罐里的鲜奶,碰到平滑淌过的黑雾立刻被污染成剧毒之物。

饱满带着水汽的葡萄也快速腐烂,发出恶臭的气息,面包像是放置几个月干瘪下去,爬满绿色的霉菌,泊瑟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在一瞬间看到食物从完好到烂掉的全过程,就像在看一段缩时摄影的短视频。

而在这腐烂的气息中,哈迪斯已经站在她身侧。他的手指按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火热的温度穿过黑雾凝聚的外衣,碰触到少女的亚麻布肩袖,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泊瑟芬看着满桌子中毒的食物,努力摆出来的坚强表情差点裂开,她对身侧的男人的恐惧,就像是面对打开笼子的黑熊。

哪怕这头熊一时还没有伤害她,作为一个正常人,求生的本能还是占据上风,她疑惑中夹杂几丝恐惧的轻颤。

“哈迪斯?”

这声呼唤,让肩头上那只熊爪终于动弹了一下。她感受对方修长的手指,轻抚摸着她的后颈,一缕鬈发落在他滚烫的手心里。

这种抚摸后颈类似撸猫的动作,亲密得让人泊瑟芬屏住呼吸。

然后她听到哈迪斯的声音带着某种陌生的韵律,似乎在感叹什么。

泊瑟芬的耳朵捕捉到这种类似吟唱的语言某个词,脑子竟然能翻译,像是……忘了啥?

哈迪斯感受到她身体对他接触的不适应,他手指无法自控僵硬了一下,刚要压抑碰触她的渴望松开的时候,一种软乎清新的灵魂气息,如嫩叶般从她浓密的发丝中大胆探出来,轻吻他的掌心。

安静搭在他宽肩跟手臂上的黑雾,被这奇异美好的依偎,刺激到发狂落地,泛滥成无声的荆棘,恨不得化为生殖的蛇跟她的气息交缠。

哈迪斯受到了蛊惑,但是胸口钻心的痛又将他的理智拉回来。

他透过她一无所知身体,俯视她内里那熟悉的神魂,缓声开口。

“幸运的神力显然不曾眷顾过我,如果在我「出生」那年,女神愿意拉着我的手不松开,我已经跟随她耕种大地。”

泊瑟芬一脸发懵看到脚边摔满了暗影碎块,像是长满了刺,很快就张牙舞爪变粗变多。

几根黑影卷缠在她的双脚上,迫使她停留在椅子上听从死亡主人的低语。

“时令女神为她演奏弦琴与笛音,白昼与黑夜为她替换花开花落,我的手是她的摇篮,日夜用神力护卫她,也许她会喜欢那样的英雄。”

他指尖留在她的后颈下,固定她前额卷发的发带顺到耳后,落到他的手背上沾了雾气,金银线编织的花纹里开出了小雏菊,滚到她锁骨上。

那朵花仿佛也落到了哈迪斯干燥的唇上,他呼吸一顿,神力也跟着失控了。

黑雾化鞭抽得壁画龟裂,书柜卷纸被掀翻,记录账单的泥板出现了蜘蛛网缝。

泊瑟芬恨不得自己也变成石雕,就能控制自己腿抖的反应,免得黑雾抽石板的时候顺便一用力,将她的腿也抽碎了。

捆在她腿上的雾气,察觉到她的恐惧立刻放轻了力气。

哈迪斯沉默地看了她这个怂样一眼,才冷嘲:“而现在的我就算想当她的英雄,她也不会停留在这片污秽黑暗的大地上。”

泊瑟芬真不知道哈迪斯对那个抛弃他的女神多念念不忘,每句都不离她,但是一提情绪又立刻炸。

她想瞎掰几句对方很想你当她的英雄,快去追吧舔狗的奋斗标语。

可惜这些话还是迫于心理压力没有说出口,而且……哈迪斯的语气太悲催了。

每句说起那个「女神」的话,都苦得跟嚼黄连片。

他越是压着情绪,越能听出被抛弃后,苦念多年求而不得,最后偏执入魔还放不下自尊心,只能边怨恨边想着那个抛弃他的女神的悲惨。

简直就是舔狗之殇。

她一个怂恿不好,激起哈迪斯多年被爱恋之人抛弃的痛苦,不止腿断,他抚摸她后颈的手指,咔嚓一声,直接让她颈断也不是不可能。

搞不好掐死聒噪的她后,箭也失去作用了,真是一举两得。

泊瑟芬忍不住低下头,企图离他的手指远一点。

这个举动却扯到卷在他手指缝里的发丝。

骤然的疼痛让她想伸手要去按住后面,手刚抬起却想到什么,立刻顿住,会按到哈迪斯的手。

这个迟疑的小动作,彻底撕开她装出来的轻松冷静,暴露出她身上每个地方对他的抗拒。

哈迪斯眉目深冷,所有抓狂的黑雾也跟着停滞。最终他的手指离开她的皮肤,松开她的头发,也掐碎所有开在他手里的花。

黑雾又回到他身体上当宽大多褶的外袍,哈迪斯随手拢了一下长布,转身就走。

坐在椅子上的泊瑟芬盯着满桌烂掉的食物,咬了咬牙,终于从椅子上迅猛站起来,不顾一切伸出双手扯住了哈迪斯垂落在身后的黑雾外袍。

往前走的男人一只脚刚抬起还没有落地就凝固住,他像是被抓住了弱点的大型毛皮动物,整个人都处于想要炸毛,却炸不起来的状态。

泊瑟芬更紧张,手指拽着黑布特别用力。

解决事情不能含糊,拔箭不拔箭,讨厌不讨厌她要说清楚。

不然明天哈迪斯一睁开眼就变成人间泰迪怎么办。

她赌不起这个可能。

“哈迪斯,你……”

话语未落,泊瑟芬就看到哈迪斯冷冷侧过脸来,眼神锋利得可怕。

她一怕,手指就更用力,然后就看到眼前这位可怕的恶神,漂亮的额头上竟然冒出青筋。

黑雾贴着哈迪斯的后背,就跟他皮肤一样,而此刻她的指甲扎入他的皮肤,细微疼痛挠出了极端刺激的快感,把凶悍的攻击欲都给抓出来了。

他的脚缓缓落地,紧绷的身体压抑着要爆发的渴望,刚要快速转身擒住她吃掉的时候。

却突然感受到她又凑前一步,柔软的身体贴着黑色的雾布,像是一个无知却温柔的拥抱,束缚住他所有的动作。

她似乎想更接近他,脚尖踮起来跟他对视,棕色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温润的光泽,“哈迪斯,你不痛吗?”

哈迪斯怔怔看她,满身嘶吼的焦躁感突然消失了,胸口的猛兽被少女简单的一句担忧驯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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