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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未来生活费积攒进度零。

5,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零点一。

泊瑟芬捋完忍不住无声摩挲了一下手掌。

嗯,比起开始那种恐怖到像是要先奸后杀的状况,现在确实是好很多。

她将手放在腿上,脚踩着踏脚凳,将视线放到桌子上那堆泥板上,乱得跟狗窝一样,恨不得伸手去整理整理。

可是她像是一只误入狼窝的肥鸡,鸡翅收着难受也不敢张出来扑腾,只能耐心静坐。

这种一个人不能出声呆坐,没事干,没手机,只能数灯的日子真的考验意志力,还容易腿麻。

哈迪斯站在书柜那边,三个唯一像人的老头子披着宽袍,围着他正在处理冥府事务。

书柜上的卷纸跟泥板堆积到他们脚边,有些泥板已经古老到碎裂开,一地的泥尘。

拉达曼达斯双手摊开一张莎草纸,年代有点久远,潮湿让纸面出现了霉点。哈迪斯挥手拂去,一朵花也不小心落到纸上。

哈迪斯没有意外,他神力将泊瑟芬抱在怀里睡觉的时候,沾上她的神魂气息。

所以种子的神力在他手指间,盛着死亡开出了花。

而且他也攫取她一些神性权力放在绘制出来的奴隶身上,保证了搬运人类食物的时候,可以用生机抵抗冥府的污秽,保证食物能入口。

他突然感受到一股郁闷跟无聊的情绪,在内心出现,这是他比较熟悉的一种情绪感受。

他初到冥府的时候,有一段漫长的时光在无聊乏味中沉浮着,无数面华丽的壁画就是在那个时间内被他完成的。

神性喜闹,而冥府却是吞噬一切热闹的地方,她嫌这里乏味是很正常的事情。

哈迪斯边压抑着回头的冲动,边再次将笔戳穿纸张。

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熬,泊瑟芬的头都要垂到膝盖上,她困倦打了个哈欠,四周只有几位判官,几十位书记官在翻阅纸张,挪动泥板的声音。

他们都以哈迪斯为中心在活动,所有最后该决策的事务都送到他手里。

时不时就有纸片人担着几筐松木或者柏木,送入大厅中间的那个篝火坑里,给空旷冰冷的厅室内增添光明跟热度。

泊瑟芬看腻了壁画上正在偷偷谈情说爱的两只鸟后,又忍不住去观察哈迪斯。

可是看了大半天,他就像是一台设定好工作程序的机器,不笑,不骂人,不坐,站姿没有变,做事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重不重要。

反正一脸冷漠麻木的表情,从头到尾就像在面对工厂流水线的工人,干就完事。

虽然工作让人冷静,但是哈迪斯也太冷静了。

而且这样完全观察不出他更多的性格特点,也看不出什么偏好。要不是他还会动弹,她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块万年老石头,没任何戏剧化的表现。

还不如看鸟,泊瑟芬无声嘀咕几句,可是为了多收集点资料,她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偷瞄哈迪斯。

希望他能给她点提示,这箭还有没有拔的希望了。

瞄着瞄着,哈迪斯怎么越来越近了,泊瑟芬立刻撇离眼神,避免跟他尴尬的对视。

结果一只手却突然轻落到她头顶上,像是安抚般揉了揉柔软的发丝,低沉的声音也响起来。

“一直看着我,是想向我讨要什么?”

信徒凝视神灵,都是带着祈求来的。

泊瑟芬立刻摇头,摇到一半又顿住,犹豫了几秒她也不怂了,“我想了解你。”

轻揉着她头发的神灵微愣了一下,理智扛不住内心的爱的欢喜,他冷酷威严的表情彻底软化在她一句话里。

了解他吗?

泊瑟芬冷静说:“了解有助于互相厌恶,不是有一句谚语,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吗?”

哈迪斯的表情一下冰冻住。

泊瑟芬:“我会努力把你当敌人了解的,绝不懈怠偷懒。”

哈迪斯的手指缓缓离开她的头,逐渐往下,想捏她的嘴不准出声。

泊瑟芬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在作死边缘反复试探练出的反应,让她立马认怂地改口。

“其实不止敌人,朋友也能互相了解对吧。”

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别掐死她。

已经轻捏着她脸颊的手指一顿,冷漠的冥王没有任何被糊弄的意思。因为带着疯狂的渴求触碰她的皮肤,手腕上束缚的枷锁诅咒,已经钻入骨头里攻击他。

哈迪斯没有去理会一只手被剧痛擒住,开始变得无力,继续无法控制地揉了揉她软滑的脸,好安抚一下内心的欲望巨兽。

泊瑟芬被揉得敢怒不敢言,她是面团吗,不揉做不出包子吗?别捏了,再捏皮皱了。

终于她脸都红了,哈迪斯才念念不舍将手抽回来,然后转身离开。

泊瑟芬觉得自己的脸又大了一圈,她用手捧着冒着热意的脸,像是能在上面摸到哈迪斯手指的温度。

不知道她压一压脸,能不能让被捏大的脸恢复回去。

而哈迪斯走到大桌子边,伸出手指,将戒指圆章印在一块刚成型的湿泥板上,泥板在神力的揉捏塑造下,变成一块圆筒滚章,冥河山峦在泥章上情形可见。

他面无表情收回了手,下放了今天的权力。

“今日的亡魂放行处理与审判由你们负责。如果有挑灾惹祸的死魂就投入塔尔塔罗斯。”

三位判官面面相觑,然后恭敬地接过一日权力的滚章。

哈迪斯将黑雾拢在双臂间,黑色薄布柔软地随着他的脚步而翻滚,他转眼就走到王座边,对坐在上面的少女说:“跟上。”

泊瑟芬一时没反应回来,后知后觉才看向大步往大门走的男人,去哪里?

哈迪斯走过巨大的篝火堆,就听到那熟悉轻盈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来,是她跟随上来。

听到声音,他本来已经停缓的脚步,再次加快起来,结果下一刻后背呲地麻了。

她——揪他。

泊瑟芬手伸长,手指掐住他往后飘这的黑色外袍布,气息微喘,“哈迪斯,你别走那么快。”

哈迪斯尽量不去看她,每看一眼都是折磨,他嗓音微哑:“松开。”

泊瑟芬本来想松手,可是手指松到一半僵硬住,又艰难地攥回去。

如果要让一个人对自己产生厌恶,那就先了解他的喜好,再了解他的雷点,最后了解他的痛苦。

然后踩着他的喜好蹦迪,在他的雷点上踢踏,不断在揭开他痛苦的伤疤撒盐。

例如不让她揪他的衣袍,她就揪。

黑色的布料是有温度,软乎地被她捏在手里,有猫毛一样的手感。

泊瑟芬忍不住用手指搓了搓,没有看到走在前面的男人身体多僵硬,他忍着,呼吸沉重而混乱,完全走不动道。

“泊瑟芬。”他的语气接近警告。

泊瑟芬手臂伸得最长,手指揪着他的一小角黑袍,身体还往后仰着,一脸摸老虎很爽但又怕得能离多远是多远的姿态。

她听到他声音里压抑的怒意,如果是先前她立刻松手转身跑人。

但是泊瑟芬没有动弹,而是选择快速打量着他的背影,那漂亮光亮的黑发,完美形状的肩膀,还有亚麻布内袍也遮不住的后背轮廓。

嗯,虽然生气却还没有崩溃到转身来咬她,所以她还不能狗,要熊起。

泊瑟芬揪得更紧,小心试探:“你是不是很烦躁?”

这个神,中箭毒越来越深。一开始凶神恶煞恨不得掏心掏肺(物理意义上)让她将箭抽出来,现在却比她还狗还怂,竟然一点拔箭的热情都没有。

可能昨天晚上睡前他算是宽容的态度给了她勇气,泊瑟芬终于还是迈出作死的步伐,一点点地去惹怒他。

毕竟他说了,可以允许她违逆他一次,也就是说她每天克制作死一次是不会被打死的。

不作死,怎么惹人厌。不惹人厌,箭拔不出来。箭拔不出来,他随时发疯。

泊瑟芬表示自己,真是拿着零元的工资,做着摸老虎屁股的工作,想辞职不解释。

哈迪斯双手用力横抱在胸前,金色的手镯下是流动的诅咒红纹,克制自己不碰她这个念头,已经耗尽了他在冥府处理这么多亡灵所积攒出来的耐心。

更不提,她的情绪实在太杂太多了。

忧郁、振奋、又忧郁、又振奋、害怕、细微的欢愉感、疑惑、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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