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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斯安静沉默在黑雾里,脸孔在雾气里模糊不清,也看不到任何表情。

厄里斯可不懂见好就收,她如最恶意的客人,踩着主人最痛的心病嬉皮笑脸说:

“你在压抑什么,神明的结合是最正常的事情,你却从未有过这种快乐的体验。你为什么不与你爱的神结合,让她为你神魂颠倒……不,不对。”

她声音轻下去,却每个词都透着钻入血肉的冷酷。

“你就是个注定失去一切的懦夫,以前你不敢吞噬她,现在的你,依旧留不住她。”

话语刚落,厄里斯的身体就断成了几截。

她的上半身横着,头滚在旁边,亲眼看着哈迪斯像是打发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虫子后,直接上了车拉住缰绳。

耷拉着头的白骨马精神起来,眼眶黑洞洞地看着前方,开始往上撒开马蹄子飞奔。

只剩下个头的厄里斯嘴角拉开,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奥林波斯那边传来拔箭的隐秘消息,她还担心拔箭成功后的哈迪斯会重新失去欲望,变成石头沉睡下去。

虽然没有与哈迪斯成功结合,生出更多孩子很可惜。

但是却能确定哈迪斯的感情不止来源爱情之箭。

哪怕最后取出箭,他也会继续跟奥林波斯抢夺种子之神。

她可是站在哈迪斯这边,想让种子女神永坠入黑暗的冥府内部。

这样大地才会造成大量饥荒,死去更多的人,厄运才能继续横行大地。

这就是她争夺神权的方式。

淤血从厄里斯的眼眶跟嘴角流出来,她满足地伸出舌尖舔舐着,像是在品尝即将到来的灾难盛宴。

更让她喜悦的是,哈迪斯竟然接受了她的暗示。

留下种子之神,与她结合生出新神。

“也不知道哈迪斯能跟种子神生出什么怪物,真是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死神低头左右横扫了她几眼后, 眼珠子往上转了下。

这个眼睛广播体操充分表达了他无语的情绪。

然后他夺过她手上那把抖得非常狠的长剑说:“你用自己手腕上的把小匕首,练熟了再用别的武器。”

作为成绩不上不下, 上课规规矩矩的学生, 泊瑟芬非常听话地摘下手腕上的短剑。

哈迪斯送礼物的时候充分考虑她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况,重量刚好不太累手。

死神看她拿短剑跟拿水果的姿势一个样子,再麻木的内心也起了点波动,就这?

泊瑟芬从哈迪斯身上学来的察言观色本事立刻用上,她确定自己姿势错误,默默换个手势。

塔那都斯用怀疑神生的眼神看着她,终于他说:“让个腐朽的骨架子握着柴棍都能比你好,你就没有记住任何斗争本能吗?”

他知道她分属植物神系, 弱肯定是弱的。人类躯壳也限制了她神力的发挥,但是弱成这个德行简直辱神了。

泊瑟芬:“斗争本能?”

死神没法直接告诉她是神这种话,只能拐弯抹角提醒:“我们这里的孩子出生后,在吃第一口奶汁时就有争抢的意识。”

哪怕是沉睡的神魂,其实也有凶残尖刺的防御本性。

她在德墨忒尔手上那么多年没被活啃了, 也是因为自身庞大的神力起到了防御的作用。

不然刚从克洛诺斯肚子里出来, 变得弱小无比的德墨忒尔捷径不走, 天天供着她一点点掏种子本源力量干什么?

怎么醒了就啥啥都不行,难道是睡太久了睡残废了?

死神在进行各种合理推测的时候, 泊瑟芬却面露同情之色。这里的人过得可真贫苦,连口奶都得抢。

她默默抬头挺胸起来,感谢现代文明社会与强大的政府跟最好的家人, 她活得可好了。

斗争的本能没有, 吃喝玩乐的本事一样不少, 不像这里的人过得水深火热, 哪哪都落后。

死神的表情更凝固,都比小雏鸟还孱弱了,她竟然还得意上?

身为更凶更狠更强更能杀人的代言神,塔那都斯握紧手里的长剑,剑尖轻碰上她的短剑侧边,轻滑下刃沿,轻描淡写地用轻微的震动,敲掉了她手上的剑。

“力道太弱,握紧你的武器,哪怕被人剁碎骨头也要紧紧握着,像是剑柄长在你的手指上,死都不能松开。”

泊瑟芬手指发麻,剑落在她的脚边不足三公分的地方,剑尖刚好插入地下,只留下半截剑身。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塔那都斯,收拢着粘稠的黑翼的死神安静举着剑,没有杀意也没有凶狠的气势,却给足了她压迫力。

天生弱势的人类,面对巨兽的时候保命的本性就会爆发出来,只想转身逃跑,哪怕那头巨兽只是闭眼沉睡着。

泊瑟芬僵硬了一会,死神也没有催促,他的剑甚至没有动过一下。

终于她弯身,重新握住那把短剑,插入地下的剑异常瓷实,她花了很多力气才拔出剑。

剑柄在手掌心里,开始有了汗渍的痕迹,她再次用尽力气死死握着。

塔那都斯声音轻而平,“你总算用上点力气,当你握剑的时候学会两个本事就够了,第一个是攻击。”

泊瑟芬立刻点点头,恨不得掏个小本本做课堂笔记。攻击什么,怎么攻击?

死神对她毫无攻击欲望的样子再次沉默起来,一点杀气都摆不出来攻击什么?她怎么连踩蚂蚁的气势都没有,还是他教导方式太过激进了?

第一次教学生的死神镇定地改变教导方式,“你先学第二个吧。”

泊瑟芬其实有点感动,她看得出死神是真的在思考怎么教她学会挥剑。

如果他不想着杀她,性格其实蛮好的。

死神转动一下手腕,剑尖对准了懵懂的学生的胸口,“你先学会逃命。”

泊瑟芬握着小短剑,维持着不变的礼貌微笑,“嗯?”

以她看过几部武侠电视剧的经验来说,不是该开始教她握剑姿势,然后日挥一千下,隔天蹲个马步举个杠铃锻炼体力吗?逃命是个啥?

塔那都斯的脸皮总算纡尊降贵出现点抽动,带出一种森冷的狞意,“我接下来会慢慢追杀你,一点点折磨你,你只要拼命跑,不要被我砍到就算完成教导任务。”

泊瑟芬:……果然,你就是想找个合理的借口砍死我吧,你个装模作样的辣鸡神!

不管怎么说,泊瑟芬换武器后的第二课「怎么计算出逃命最佳路线」鸡飞狗跳地开始了。

她握着剑四处躲逃地大喊:“塔那都斯,想揍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折腾我。”

塔那都斯一句废话没有,他像是泊瑟芬沉默的影子,永远贴在她身后三步的地方,横着的剑刃不多不少就悬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方。

“跑啊,跑远点,我永远在你身后看着你。”死神平静地说着狂暴的话,就差发出嘿嘿嘿的可怕笑声。

泊瑟芬毛骨悚然,像是身后跟随着满口血肉的鬣狗,等着她脚步缓慢,体力流失后张口就将她的脖子咬下来一样。

这种头顶上挂着刀,身后跟着死神的危险境地,让她忍不住张了张嘴。

面临无法逃脱的困难时,一个名字总会习惯冒出来。

泊瑟芬没有说出口就用力咬住,有事叫哈迪斯这个坏毛病绝对还要改,她又不能一辈子靠哈迪斯。

自强自立不过一秒,冰冷的剑锋贴到她的皮肤上。她眼瞳紧缩,脑子空白过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直接摔到地上,又顺着惯性滚了几圈,朝着复杂的廊道里狂奔而去。

塔那都斯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想折磨她。

泊瑟芬在跑过长廊转折处时,看到再次贴过来的死神,她也被激起了血性,狠狠瞪了他一眼。

瞪完就跑得更快。

死神脚步一顿,才赞同点了点头,总算是像点样子了。

泊瑟芬四处窜逃跟死神挥舞剑锋的友好交流场景,让整个王宫都热闹起来。

抱着百合花的壁画侍从跟捧着双耳酒杯的男童,躲在茂密的彩绘花丛里偷看着。

三位判官也放下公务泥板,难得悠闲站在会议厅门口,边看边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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