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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那都斯的性格年轻了些。”米诺斯一派嗑瓜子的八卦样。

“他习惯了遭人厌烦憎恶,难得表达出自己的喜好。”天天接受恨意的神明,久了是会忘记喜欢这种感情的。

拉达曼迪斯赞同埃阿科斯的话,“连哈迪斯都变得比在奥林波斯时还活泼。”

虽然泊瑟芬的到来让冥府出现了大量的反叛死魂。

但是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果然还是她带来的向上生机,让久居黑暗潮湿之地的神明更能感到温暖的慰藉。

特别是几位判官都曾当过人类,骨子里向往的绝对不是恶神那种腥风血雨的做派,而是各种喜庆如春的庆典。

突然掉入冥府的泊瑟芬,就是他们喜闻乐见的庆典。

这也是他们能忍受她身上那股格格不入的神力带来的负担,而由衷祝福哈迪斯的原因。

至于冥府会不会被泊瑟芬的神力颠覆,或者亡魂会不会爆发出什么无法对抗的力量,那是以后的事,只想着看乐子的老社畜们完全不在乎。

多来点热闹才算好事。

而热闹本人的泊瑟芬,对于居住了一段时间的王宫不像是一开始那么陌生,各种迂回复杂的廊道与阶梯已经不能让她摔跤。

她虽然没有逛完整个宫殿,但是中央宫殿建筑群跟周围道路状况却很熟悉。

在学习的时候,她还别有目的地试着画出宫殿内的地图路线,逃跑这个念头并没有彻底消失。

只是这凶残陌生的世界阻碍了她外出的脚步,让她在哈迪斯的严密的看守下,将怎么逃跑的计划延后一些,把锻炼自己的生存能力这个目标提上日程。

毕竟这可是个有人祭、奴隶制、战争,还落后、贫苦、神比恶魔还恐怖的世界。

真回到大地上,没点实力的话,重生第一天的经历就有可能发生第二次。

所以连死神这种看着就居心不良的家伙,抛出让她变得强大的有毒饵食,她都忍不住跳出去咬住,就为了多学点生存技能。

可是变强这种重体力劳动,真的太辛苦了。用短跑的速度跑马拉松的距离,后面还跟着个吊衰鬼,这谁能受得了。

泊瑟芬边在心里泪奔,边毫不含糊地从会议厅,跑到内务区域的彩绘长廊。

这段距离让她体力阵亡,只能撑着巨大的廊柱剧烈喘着气。气管跟心肺都要快要灼烧起来,每次呼吸都伴随着刺痛感。

火油充足的铜盆燃烧出没有规则形状的光明,死神的影子再次扭动成细条从她的脚下出现。

他又追上来,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影子都已经碰到她的脚心。

泊瑟芬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有如影随形的杀意,不怀好意地戳着她的警戒感,让她紧绷到四肢都在开始发抖。

这就是被死神追着跑的感受吗?

反正人终有一死,她现在跟死神混熟悉点,以后真瘫在病床上等着死神勾命时,就不害怕了。

泊瑟芬自娱自乐地笑起来,补充点来自快乐的能量后,她再次撒开脚丫子跑过最熟悉的浴室区。

又绕过几个弯,前方就是大楼梯,楼梯下是透气的天井,而天井对面是另一个建筑群。

冥府王宫实在太大了,泊瑟芬跑到这里已经开始感到陌生,她自己走过最远的地方是会议厅外的主庭院。

那片空旷到像是铺着石砖的荒野之地中间,种着一棵枯萎的大树,让她走到一半就转回去了。

倒不是害怕的问题,而是那种孤魂野鬼的寂寞感太明显了,她是真觉得哈迪斯将王宫建造得这么大简直有病。

就他跟一堆画出来的线条人住着,几位判官又一副除了工作外,天都不会聊的老年痴呆样,他不孤僻谁孤僻。

温馨半点不见,整那么大地盘就知道盖房子,又不是房地产开发商,还能卖给鬼不成。

泊瑟芬边吐槽边狂奔进入那片建筑中,比起她居住的那个区域,这里明显更加安静冷肃,连壁画都是各种红黑篮的几何图,不见几个线条人。

要是平时她面对这片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的寂静幽暗之地,肯定做足了功夫才敢踏入。

但是现在有什么比死神的长剑更危险吗?

泊瑟芬握紧短剑,闷头跑入最中间那个敞着门的屋子。

死神紧随其后,他看到屋子门板上崭新的装饰图纹,歪头思考了下,这是新建的祭祀屋吗?

这段时间代达罗斯带着负责抬石材的奴隶鬼魂,一直在王宫内忙里忙外的,他还以为哈迪斯又在建造新的储藏室什么的,难道是在建这玩意?

泊瑟芬对于这里的建筑模式没那么深的了解,甚至跑入屋子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个地方的奇异之处。

很华丽,三面巨型的墙壁上都是色彩浓烈的壁画。

屋子中间,是一把样式古朴的高背椅,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美丽的彩陶制女性神像,黑色的头发长而浓密,戴着枯萎的树枝头冠。

一条黑色的毒蛇缠在她的脚踝处,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舐她的小腿,仿佛活物在慢慢往上攀爬。

一只乖顺的鸟站在她的掌心上,带着冥府特有的阴间气质,让人实在夸不出可爱的话来。

这尊神像给她一种熟悉,又尖利的冷意。

更可怕的是这个神像的五官是缺失的,苍白的脸孔只有隐约一点鼻梁起伏感,却不见嘴巴跟眼睛。

泊瑟芬恍惚间,发觉神像后面站着一个庞然大物似的黑影,如守护又囚禁着神像的魔物。

她忍不住往后退开两步,黑影就消失了,好像是眼花的幻觉。

泊瑟芬轻松一口气,接着她发觉这里的一切都太新了,连彩绘的画都有湿润未干的痕迹。

凭着新学的有限知识,她七八分确定这是新建的神殿。

不过是建给哪个神的?只能说冥府的神像太有地域特色,愣是让人看不到半点光明的美感。

泊瑟芬又察觉到后背凉飕飕,死神追上来了。她立刻双手合十拜了拜无脸神像,暗自念叨了两句冒犯一下,保佑平安,然后一溜烟藏到神像背后。

她屏住呼吸,紧握着手里的短剑,手指骨都酸起来。

因为挨着椅子太近了,她的肩膀一侧贴着冰冷椅背,寒意深入她皮肤,让她哆嗦了两下。

几朵花就从头发上掉下来,却没有变成植物开出更茂密的花丛,而是直接枯萎成灰。

泊瑟芬的注意力都在死神那边,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挨着椅背的发丝开始被染黑,一点点,蚕食着她光明的金色。

柔软的心性也不自觉受到影响,紧张的情绪,喜欢胡思乱想的跳脱性格,被一种疲倦的冷意覆盖而上。

她甚至忘了手指上的酸涩,还有对塔那都斯紧追不舍的抓狂跟恐惧。

黑暗的阴影,出现在她的眼里,头顶上的鲜花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失去水分。

她站直了因为躲避而弯着的身体,眼神平静得毫无波动地看着前方。

椅子的冰冷,如一把割开人性的镰刀,将碰触的人变成一块毫无感情的石头。

这一刻她并没有发现,她跟坐在椅子上的陶制神像相似得惊人,差别是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染黑,柔软的脸颊也还有奔跑后涌上来的红晕。

塔那都斯进门看到神像,然后眼神又停留在那把眼熟的椅子上,这不是的遗忘之椅吗?

坐在上面的生灵会四肢僵硬,无法逃跑,开始遗忘美好的光阴,进而认同冥府黑暗麻木的生活。

虽然坐的只是神像,可是却能间接影响神的本身。至于这个一看,就是出自哈迪斯亲自制造出来的神像——泊瑟芬。

塔那都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道德。毕竟泊瑟芬是哈迪斯抢到的,哈迪斯是冥府的主神,那么泊瑟芬就是冥府的。

忘记大地上的生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神像也能凝聚起冥府的力量,她以后身体腐烂了,神魂会自然而然有了冥神的权责。

这是一个见效缓慢却非常照顾泊瑟芬方法,因为转换的时候毫无痛苦。

死神一想到他从夜神系,转为冥神那种惨痛的经历,哪怕经过这么多年还历历在目。

更别提植物神系的泊瑟芬那短胳膊短手的,粗暴点她就该哭了。

塔那都斯不紧不慢接近椅子,他看到她的影子从椅背后延伸出来,他打算就砍破她一点皮肉,告诉她今天这次教导很不满意。

然后明天继续加大教导力度,至少让她跑起来像是风一样快,才能算合格。

因为砍人从未收过力,也从不留手的死神生怕真砍死她。加上忤逆恐吓她后,被神力誓约惩罚导致手指上的肉都剥落了,握剑的感觉不同。

他只好边走,边将所有心神都用在调整手上的力道上。要轻,轻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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